【儒学的宗教功能】

  

  1.先秦儒家“天命观”的宗教色彩
  孔子是先秦儒家的创始人与杰出代表。孔子罕言“性与天道”而注重人事,这种思想倾向在当时是有反宗教或非宗教的意义的;但孔子并不抛弃“天”与“天命”,在《论语》中,与“天命观”有关的内容主要有:
  “五十而知天命。”(为政)“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季氏)“死生有命,富贵在天。”(颜渊)“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八佾)“唯天为大,唯尧则之。”(泰伯)“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八佾)“天生德于予。”(述而)“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罕)“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阳货)“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尧曰)
  从上述内容可知,《论语》所谈的“天”和“天命”多与在位者和将在位者从事政治相关,例如“富贵在天”,“唯天为大,唯尧则之”,“天纵之将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天之历数在尔躬”,又,把“天命”与“大人”、“圣人之言”并列,而“大人”是“与天地合其德”者,是“君上有位”者,故《礼运》说:“大人世及以为礼。”《士想见礼》说:“与大人言,言事君。”以上表明,《论语》认为,在位者或圣人是按“天”意、“天命”来行事的,来治理天下的。换言之,君王、圣人制定的政治思想、人伦道德、人事仪制的本原是“天”、“天命”,所以说先秦儒家的“天命观”虽不是宗教,却有着明显的宗教色彩。

  2.董仲舒的阴阳五行说与今文经师的谶纬使儒学宗教化
  公元前140年,汉武帝即位,即位后选取公羊学大师董仲舒、公孙弘为首列,将诸子百家一律罢斥,使儒学从此取得独尊的地位。董仲舒的《春秋公羊》学,由《易经》的阴阳学与战国以来盛行的阴阳五行学融合而成。董仲舒认为,天地的精气合起来成一,分开来成阴阳,再分成春夏秋冬四时,配列东南中西北此五方成五行。木(东)、火(南)、土(中)、金(西)、水(北)顺次叫做“五行相生”,逆次叫做“五行相胜”,五行统一于阴阳,阴阳统一于天,人受天命而生,同天一样,也有阴阳五行,人是天之副,与天合而为一。由此而得出结论:“道(人道)之大原出于天(天道),天不变,道亦不变。”(《天人三策·第三策》)依据这一结论,董仲舒取《春秋》所记天变、灾异广泛地予以附会穿凿,公羊学随之彻底地阴阳五行化。这在董仲舒学说中是最重要的,影响最大的部分,由此而使儒学走向迷信与神学,完全地宗教化了。本来,孔子不谈神怪,迷信成分在原始儒学里不占重要地位。自从董仲舒用阴阳五行学附会儒学,今文经师们就另造一个谈神怪、立新说的“孔子”,集合一切古来相传的和自造的经说与妖妄言辞,都说是孔子所写的书,这些书标为纬书或秘经或谶纬。谶是谜语式的预言,董仲舒用阴阳五行推论灾异,预知凶吉,就为儒生造谶开了先路,到西汉末,造谶遂成为儒生的专业。纬包括天文、历数学、上古的神话和传说等,当时朝廷重视与利用纬,主要在于纬能够造作神话怪说,与谶混合在一起,可随时添加以迎合世务,借孔子名义肆无忌惮地传播妖言。汉哀帝、汉平帝时谶纬盛行,汉光武帝因谶纬有“刘秀”、“赤九”(汉高帝九世孙)等预言,崇信更甚。所有这些都表明,在两汉时代儒学的宗教化已到了严重的地步。

  3.宋明理学的宗教功能
  儒、佛、道的融合造就了新儒学——宋明理学,此学把佛、道二教的许多思想内在化了,因而具备了一定的宗教功能。
  宋明理学摄取的佛教思想,主要是隋唐佛教的心性理论。传统儒家本来也是讲心性的,如孟子就阐说“尽心、知性、知天”。心性问题在儒家观念中与“修、齐、治、平”密切相关,在佛教观念中则是成佛的根本问题。隋唐佛教把儒家的心性学说佛性化、本体化,而形成了佛教特有的心性理论。他们认为,人的本体即是人自身的本性,把本体论和心性论统一起来讲求佛性,就有了成佛的根据。佛教禅宗是集中讲心性的宗派,他正是以本体的性净自悟为宗旨的。宋明理学将隋唐佛教的心性理论融入自己的义理之学中,表明这种义理学的实质是儒学化的佛性理论,因而带着明显的宗教功能。
  宋明理学要达到的目的,是“存天理,灭人欲”。朱熹说:“收放心,只是收物欲之心。如理义之心,即良心,切不须收。须就这上看教熟,见得天理人欲分明。”(《朱子语类》卷59)为此而提出的修行方法便是由“修心养性”转向注重证悟的禅宗式的“明心见性”。理学家们强调与实行的“半日读书,半日坐禅”,“主静、居敬”,“戒惧、慎独”即是如此。此种目的与方法,也是有宗教的意识、功能灌注于其中的。

点击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