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美感经验的特征

教师讲解

一、美感经验是一种快感
  (一)快感在美感经验的普遍性特征
  美感经验的最显著特点,就是它给获得此种经验的人以极大的快感。在获得美感经验的那一刹那,人的整个心灵与身体沉浸在巨大的快适之中,甚至为它而震撼,仿佛在瞬间通达天庭而具有了完满感和通透感,仿佛与生命中的终极意义达成了沟通,仿佛人不再为俗常的事务所纠缠,而是直接与人生的本真意义不可分割地交融在一起,以至于我们仿佛获得了一个非俗常的新的本真生命。
  当然,在某些美感经验中,快感的体验是混杂在许多复杂的感受之中的,但这也不影响美感经验的快感特征是普遍存在的这一事实。在欣赏悲剧时,即使在获得的美感经验中,包含着悲痛、撕心裂肺的痛苦,甚至包括恐怖、震撼,但其基本的底蕴还是快适;在欣赏喜剧时,即使我们为人生的泣笑皆非而叹息,为人生的缺憾而流下笑的眼泪,但喜剧中间基本的感受仍然包含着快感。在我们欣赏诸如中国青铜器上的狞厉的图案,在欣赏蒲松龄《聊斋志异》那怪诞不经、充满鬼气的故事时,在欣赏西方现代派艺术那抽象的、变形的、荒诞的形式时,也同样有快感产生。没有这样的快感发生,我们很难断定我们获得了美感。
  (二)美感经验的快感是非功利的
  人可以通过不同的途径获得快感。譬如,饮食可以获得快感,性爱可以获得快感,洗澡也可以获得快感,喝酒可以获得快感……所有满足身体需要的方式都可以获得快感,甚至毒品、挠痒痒也可以获得快感。所以,我们要把美感经验的快感与其它的快感区别开来。
  美感经验的快感是一种非功利的快感。这里的“功利”主要指人的基本生存需要的利益。可分为两个层面,一是生理的利益,一是道德的利益。美感经验的快感与这两种“功利”都没有关系。
  美感经验的快感与生理快感的差别是:
  1、美感经验的快感不是纯粹生理的快感,而是生理、心理和精神处于和谐状态所形成的快感。
  2、美感经验的快感不是生理需要满足之后的产物,而是人的整个心身处于自由状态的产物,在这种自由状态中,人作为人得到了完满地呈现和实现。
  3、纯粹生理的快感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然后就会消失并产生下一轮的生理需要,因此它既不能赋予人的生活以意义,也不能把人的生命提升到一种新的有意义的境界。但美感经验的快感却可以持续一生,并把人的生命提升到一种新的意义状态。
  4、生理快感不具有创造性,它是被动的生理满足的结果,但美感经验的快感却是生命活动自由创造的结果。因此,它是形成性的和创造性的。
  但美感经验的快感也与我们的利害、算计没有关系。人也可能为得到了一笔钱而快乐,或者得到了奖励而感快乐,或者占了便宜而感快乐,这些都是因利害而生的快感。美感经验的快感也不同于这种因利害而生的快感。我们不能说一个守财奴在数着自己的钱财时的得意和快感就是一种美感经验的快感;也不能说一个企业家赚了大笔的钞票所获得的快乐为美感经验的快感。同样,一个投资家在拍卖行拍到了一幅价值连城的名画,他很得意。他的得意的快乐也不是美感经验的快感,而是投资成功所带来的快感。这些快感都是生于实用的活动,是与利害、实际的利益紧密关系在一起的。这种快感是一种“善”的快感,而不是美感经验的快乐。因此,德国哲学家康德说:美感经验的快感是非关利害的,它也不直接产生于“善”;美感经验的快感也不生于任何实用的目的,它是非实用的。
  (三)美感经验的快感的来源
  1、来源于人的心身之间的和谐、自由的状态。
  当美感经验达成时,人的身体、心灵和精神就处于一种和谐自由的状态。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劳动者,不是一个为了生计而受苦的人,也不是一个被理性所限制的人,而是一个完整地处于自身生命活动的自由状态的人。这是美感经验的快感来源之一。
  2、来源于人的生命活动所达致的完满感、充实感。
  每一种美感经验中都包含着人自身的完满感和充实感。它是人生的完满和充实,因此它不会像生理快感那样由欲望的满足而实现,而是由生命活动所达成的境界而实现的。欲望的实现,意味着还会有新的欲望要求满足,它是没有极限的。但美感经验的快感却是一种终极体验,它是人的生命活动达到一种充实的、完满境界而获得的快乐。孟子说:“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这里所谓“充实”,就是人作为人得到了完满的体现,这就是“美”;而“充实”圆满到自身发出光明,到了“放光辉”的地步,就是“大”。在孟子看来,“大”比“美”高一个境界。但其实,他所说的“充实”、“大”都是人自身达到完满感、充实感而获得的境界。
  3、来源于生命活动的自由创造和内在意义的表现。
  无论是人的心身的和谐、自由,还是人的生命活动的充实感、完满感,都离不开生命活动的自由创造和内在意义的表现。因为,美感经验是形成性的、创造性的,它是整个生命意义的突然凝聚,是生命价值由内向外、由隐蔽向显现、由不可见到可见的突然爆发。美感经验的快感就是在这突然爆发的瞬间产生的。可以说,没有创造、没有形成、没有表现,也就没有意义的实现和创造,当然也就没有美感经验,更不可能有美感经验的快感。因此,美感就是生命表现所得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