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克罗齐
本尼戴托·克罗齐(1866—1952)是意大利一位影响广泛的哲学家、历史学家、美学家。主要著作有《作为表现的科学和一般语言学的美学》(1902)、《实践的、经济的和道德的哲学》(1909)、《作为纯粹概念的逻辑学》(1909)、《历史的理论与实际》(1917),这四部著作构成了他的“精神哲学”的四个方面。除此之外,他还有《美学纲要》(1912)、《诗与文学》(1936)等。
克罗齐认为,人类的精神活动起源于直觉,而不是起源于理性,更不是起源于产生实践。正是直觉将世界作为一个整体、将事物作为整体带到了人的精神活动中。在直觉以下或直觉以前,世界就还是杂乱的、混浊的,还没有获得人所赋予的形式。而正是人的原初直觉赋予事物的混乱的感性材料以完整的、有秩序的形式。克罗齐认为,正是这样的直觉的赋形活动开始了人类的活动,也就是说直觉活动是人类活动展开得以进行的开端,在直觉之后,即是理性活动、道德活动、经济活动的逐次展开。
那么,什么是直觉呢?克罗齐没有下过一个确当的定义。他对直觉的界定主要是通过“直觉不是什么”的方式来进行的。其一,直觉不是物理的事实。即直觉不是物理过程,也不是对事物的物理方面的把握。其二,直觉与道德无关,即道德是一种实现出来的意志行为,它是在直觉之后。其三,直觉不是快感。他认为,快感、痛感等都属于实践的范围。其四,直觉不是科学。直觉不是理性认识,它不提供概念或事物的一般概念。克罗齐认为,一旦开始进行科学思考的人,早就结束了直觉活动。理性知识永远是关于事物的真实知识,其目的在于辨别真实与非真实,而直觉却恰恰是“真实与非真实模糊不清”,是“带纯形象价值的形象”,是“形象的纯粹理想形式”。
最后,克罗齐认为,直觉就是表现,而表现就是艺术。在他看来,真正的直觉活动就是心灵给事物赋形,或者把外在的事物纳入心灵的形式之中。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克罗齐说:“美的事实是形式,仅是形式。”
直觉作为一种心灵赋予事物以形式的生命活动,当然也就是表现,即直觉不是别的,就只是表现。因为,一个混乱的感觉材料要获得形式,就只能依赖于心灵的赋形活动,而赋形活动就是心灵的表现活动。
这样,克罗齐就得出了他的著名公式:直觉即表现,表现即艺术。
克罗齐把审美活动严格限定在直觉范围内,这是一个重要的观点。作为美的现象的唯一见证的美感经验,其唯一的本性就是直觉。所以,大家在理解美感经验、美的现象、审美活动时,不要脱离“直觉”这一品质。除了直觉,其他的东西都与审美活动、美感经验无关。
克罗齐的美学思想在中国20世纪的美学思想发展中,有广泛影响。他的思想尤其影响了中国美学家朱光潜的思想。
朱光潜先生曾翻译了克罗齐的《美学原理》,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大家可以参阅。
2.刘勰及其《文心雕龙》
刘勰(约公元465—520)是南北朝时期南朝宋至南朝齐的著名文学理论家。他作过南朝宋的太子萧统的通事舍人。后来在南京出家,著述《文心雕龙》。
《文心雕龙》是中国第一部系统阐述文学理论的专著,是中国古代文学理论的集大成的著作。这部著作共有50篇,分上下两部分,第一部分主要讨论文学的基本原则和各种文体的渊源流变;下部主要讨论文学创造,属于创作论,是全书的精华。在创作论的部分,尤以其中的《神思篇》、《体性篇》、《风骨篇》、《物色篇》等为最著名。其中主要讨论了艺术创作中作者与对象、人与自然、神与形、心与物之间的关系。刘勰关于这些关系的描述,则集中体现了中国古典时期的审美核心:人与自然、心与物、情与理之间的契合与和谐关系。在《明诗篇》中,他提出“人秉七情,应物斯感”;在《物色篇》中,他提出“春秋代序,阴阳参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情以物迁,辞以情发。”等描述,对艺术创作中的美感经验的形成提供了形象地描述。
3.钟嵘及其《诗品》
钟嵘(约公元468—518)是南北朝时期南朝齐、梁之间的重要文艺理论家,著有《诗品》。刘勰的《文心雕龙》兼论诗文,《诗品》则专论五言诗,是中国古代第一部专论诗歌的著作,也是中国诗歌的独特评论形式“诗话”的开山之作。
《诗品》分上中下三卷,所品评的人物共有122位诗人。《诗品》中的“品”,既可以作为动词,即品评、品鉴、品味、分出等次的意思,也含有作为名词用,既品格、品位的意思。钟嵘在这本书中,将所讨论的122人共分为三品,即上、中、下三品。每品范围内则“略以时代为先后,不以优劣为诠次”。
关于诗歌创作,钟嵘主张人与自然之间的交互感应是诗歌产生的本源。“气以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这与刘勰的《文心雕龙》中对艺术创作中的美感经验的描述是一致的。基于此,钟嵘主张,好诗、好的诗句的创作,都是来自于“直寻”,即直觉。此外,钟嵘在《诗品》中提出了一个中国诗歌的重要概念,这就是“滋味说”,即诗歌要在“指事造形,穷情写物”的基础上,具有某种独特的“滋味”。这个“滋味”就是“言外之旨”、“象外之象”、“弦外之音”。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有意味”。
4.席勒
席勒(1759—1805)是18世纪末德国著名的诗人和美学家。在诗歌创作上与歌德一起促成了德国“狂飙突进运动”,在哲学思想和美学思想上,他追随康德。美学著作有《谈美书简》(即《给克尔纳论美的信》,1793年)、《论崇高》(1793—1794年)《审美教育书简》(即给丹麦亲王的信,1793—1794年)、《论素朴的诗与感伤的诗》(1795年)等。
在《审美教育书简》中,席勒把审美活动与人的自由紧密地结合起来进行讨论。席勒认为,人是自由的,自由的人应该具有完整的性格,任何不完整的性格,或者社会与个体的分裂、个体自身人格的内部分裂等,都是自由被磨灭的表现。席勒把古希腊人的那种将“想象的青春性和理想的成年性结合为一个完美的人性里”看作是最理想的人的自由生活。也就是说,在古希腊时期,人是完整的人,是自由的人。
但到了近代时期,人的完整性被破坏了。“(近代社会)是一种精巧的钟表机械,其中有无数众多的但是都无生命的部分组成一种机械生活的整体。政治与宗教、法律与道德习俗都分裂开来了;欣赏与劳动脱节,手段与目的脱节,努力与报酬脱节。永远束缚在整体中一个孤零零的断片上,人也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断片了;耳朵里所听到的永远是由他推动的机器轮盘的那种单调无味的嘈杂声音,人就无法发展他的生存的和谐;他不是把人性印刻到他的自然上去,而是变成他的职业和专门知识的一种标志。”而这种分裂的最深刻方面,就是人的“感性冲动”与“理性冲动”之间的分裂。他认为,“只有感性的人,是野人,只有理性的人,则是蛮人。只有理性和感性和谐统一的人,才是完整的、自由的人。
那么,人如何才能获得完整性,恢复人的自由呢?席勒认为,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美:只有通过美,人才可以走向自由。因为只有在审美条件下,人才摆脱他的分裂而回归他的自由和完整。这个标志就是在审美活动中,热人处于游戏状态。“游戏状态”在席勒这里,就是指“自由活动”。“自由活动”是与“强迫”对立的。当人受其感性冲动的单方面牵制,那么,人就是受其感性冲动的强迫;当人受其理性冲动的单方面牵制,人也是处于“强迫”之中。游戏冲动则消除一切强迫,使人在物质方面——感性方面和理性方面,都恢复自由。
席勒对审美活动与人的自由之间关系的揭示,产生了重大影响。当他的思想在20世纪初被引进中国后,就对中国思想启蒙起到了巨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