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漱溟哲学思想
梁漱溟是首先从批评的立场重建中国哲学,其哲学形态是文化哲学,其主要方法是中西比较法,同时也吸收了柏格森的生命哲学的某些方法。在“科玄论战”之前,梁漱溟就著有《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一书,提出中国文化是“玄学的”,西方文化是“科学的”。他从人的“意欲”出发,说明文化的特征,将文化界定为“生活样式”。意和欲本来是中国传统哲学中的重要概念,既有联系又有区别。而且“意”字既有意念的意思,又有意志的意思,“欲”则既有“从心所欲”之欲,又有“物欲”之欲,这些都视其具体语境中的意义而定。梁漱溟所说的“意欲”,既继承了中国哲学的某些意义,又吸收了柏格森生命哲学中的欲望这一意义,因而更具有感性特征。由此出发,他提出中、西、印文化“三路向”说,认为西方顺着“意欲”一直向前,因此是奋进的、改造自然的,但又是太低的。印度逆着“意欲”向后看,因此是无我的,但又是太高的。只有中国文化是居中的,最合于人生,而代表中国文化的就是孔子儒学(他对宋明儒学有些批评),其核心就是以仁为基础的家族伦理。但梁漱溟决不是反对西方的科学技术,而是主张“全盘接受”,问题只在于文化价值取向。
从哲学的角度而言,梁漱溟认为,中西哲学的区别是“情意”与“理智”的区别,“西洋人是要用理智的,中国人主要用直觉的——情感的”。他在后来出版的《中国文化要义》一书中,更加明确提出,中西哲学的区别是“理性”与“理智”的区别,而“理性”是建立在“情”之上的,“理智”则是建立在“知”之上的。重视情感的地位和作用,是梁漱溟文化哲学的一大特色,具有重要意义,只是他并没有就此问题展开进一步研究,而是转向社会实践。他晚年修改出版的《人心与人生》也说明了这一点。
梁漱溟所关心的,始终是文化价值的问题,并且从人的心灵问题入手求得理论上的说明,他被尊为当代新儒家的第一代,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的儒学之所以为“新”,就在于它是在中西比较中建立起来的,并吸引了西方人文主义的某些方法。特别是生命直觉的方法。
接着,从批评的立场重建儒学的重要哲学家是熊十力。他的哲学可称之为新的生命哲学或“变易”哲学,因为他强调生命过程及其创造变化的意义。熊十力哲学带有更多的传统色彩,但决不是与古代哲学毫无区别。除了时代内容和特点之外,其哲学不仅吸收了近代佛学的思维方法,而且吸收了西方生命哲学(柏格森)与过程哲学(如怀特海)的某些方法。尽管他对西方哲学的了解有限,但在当时西学大量翻译、介绍的情况下,他也有所了解,有所选择,有所批判。熊十力著《新唯识论》,提倡新的“唯识”即“唯心”之学,虽用传统的体用、能所等范畴讲主客、心物关系,但已不再局限于传统的心性之学,而是强调在更大范围内能够转变现实的主体能动的主体,也是本体,是刚健的,向上的,物则随心而转,故有生命意义。其“色心无实”、“只有此变”之说,则突显了“转变”的观念,不仅要“转识成智”,而且要“裁成万物,辅相天地”,完成生命本身所负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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