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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戏曲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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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元杂剧体制与代表性作家作品
元杂剧又称北杂剧,是在诸宫调和金院本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成熟戏剧形式。元杂剧的剧本包括三个部分:曲文唱词、宾白和科范,其中代言体的曲文是剧本的核心,占有重要地位。 元杂剧的剧本结构,一般是由四折加一楔子。 折,最早是无论什么角色上下一场,都作一折,到明代才将元杂剧的段落分清,以同一宫调的一套乐曲唱完为一折,所以“折”也是音乐单位。一本四折,就是指一个剧本采用不同宫调的四套曲子,构成戏曲情节发展中的四个段落。每一折用同一宫调的一套曲子组成,并一韵到底,四折可以选用四种不同的宫调。元代流行的宫调有九种:仙吕宫、南吕宫、宫、中吕宫、黄钟宫、双调、越调、商调、大石调。这些宫调的调性即音乐情绪各有不同,四折之中宫调的变换,也是同戏剧冲突的形成、发展、高潮和解决这一完整过程的四个阶段相对应的。少数杂剧由于剧情复杂,也突破了一本四折的体制,如《西厢记》就有五本二十折。 有的杂剧还有“楔子”,楔子本意是插入木器的榫头中使之紧固的小木片,引申到杂剧中,放在第一折之前,则相当于序幕;也可以放在折与折之间,起到过场戏的作用。楔子与折不仅在篇幅上有长短之别,更主要的是它不用套曲,只用小令,且多用[仙吕赏花时]或[仙吕端正好]或联幺篇。楔子里唱曲的人物,可以不是全剧主唱角色。现存元杂剧大多加了一个楔子,没有楔子或写了两个楔子的只占少数或极少数。剧本后面标明“题目正名”,一般是两句或四句对子,总括全剧的内容,习惯以最后一句作为剧名。 除曲文唱词外,宾白和科泛都是构成杂剧的主要因素。宾白指剧中人物说白部分。古代戏曲以以唱为主,以白为辅,故称宾白。元杂剧的宾白大体可分韵语宾白和散语宾白两大类,前者用诗词或顺口溜式的韵文,包括角色出场的上场诗和退场时的下场诗;散语宾白用加工提炼的口语,比较通俗、本色、质朴。宾白既可以插在各支曲子之间,也可以插在曲子之中(称为“带白”)。宾白不仅用于叙事,还用作除主角以外人物的抒情,对于表现剧情和人物性格有很重要的作用,所以有“曲白相生”的说法。 “科”是指元杂剧中有关动作、表情、效果的舞台指示,也叫“科泛”。一般来说,元杂剧剧本中的科表示四个方面的意思:一是表示人物的一般动作,二是表示人物的表情,三是表示武打动作,四是指剧中穿插的歌舞动作或效果。 元杂剧的角色分工较宋杂剧、金院本有重大变化,分工更为细密,主次更为明显。一本戏中主要人物为正色,男主角称为正末,女主角称为正旦。末、旦之外,还有副末、贴旦、净、孤、卜儿等。杂剧只有主要角色独唱,称“一人主唱”,正末唱为末本,正旦唱为旦本。其余角色一般只有科白,没有唱词。 元杂剧是经教坊、行院、伶人、乐师和书会才人共同创造出来的一种综合性的舞台艺术,是一种成熟的高级戏剧形态,因其最富于时代特色,最具有艺术独创性,而被视为一代文学的主流。最初以大都为中心,流行于北方。元灭南宋后,发展成为全国性的剧种。元杂居在元朝达到一种鼎盛主要有以下因素: 1.元杂剧的兴盛是戏剧艺术自身发展的需要和必然结果。戏剧经过漫长的孕育和迟缓的流程,有了很厚实的积累,在内部结构和外在表现上都达到了成熟;恰恰此时的传统诗文,在经历了唐宋鼎盛与辉煌之后走向衰微,在有才华的艺术家眼里,剧坛艺苑是一块等待他们去耕耘的新土地。 2.种族歧视、民族压迫、废除科举等元蒙统治政策,对杂剧的兴盛繁荣却具有重大的推动作用。在一个由少数民族建立的大统一社会里,知识分子跻身仕途之路被断绝,民分十等,儒居末流,知识分子沉入社会底层,位居普通百姓及娼妓之下。修养颇高的文化人疏远经史,冷淡诗文,于无可奈何之中到勾栏瓦舍去打发光阴寻求生路。 3.文士落魄,转向通俗文学创作,出现了伟大的作家与出色的演员。新兴的元杂剧意外地获得一批又一批专业创作者。剧作家们有一个以“书会”为名的行业性组织,加入书会的称为“书会先生”。落魄文人长期生活于闾巷村坊,对现实有着深切了解和感受,以广泛反映社会为已任,共同创造着中国戏剧的黄金时代。 4.宋金元城市经济的发展,民众对文化娱乐的要求,各种技艺集中演出的勾栏瓦肆的出现,为杂剧的兴盛提供了物质条件(演出场所)和群众基础(大批观众)。 元朝仅持续了98年,但却出现了大量的杂剧作品,据钟嗣成《录鬼簿》记载的杂剧作品就达435种,朱权《太和正音谱》记载的杂剧目录为535种,傅惜华《元代杂剧全目》透露元杂剧有700多种。李调元在《剧话》中称:“元人剧本,见于百种曲,仅十分之一。”若照此推算,元杂剧当在千部以上。而剧作家人数也不少,仅有姓名可考的即达50余人。 根据李修生的《元杂剧史》可以将元杂剧分为前期、中期、后期三个发展时段。 前期,自蒙古灭金至元始祖忽必烈至元三十一年(1234—1294)。这一时期,元杂剧逐渐脱离宋金杂剧而独立,呈现出繁荣的局面,成为中国戏剧文学史上最为光彩夺目的黄金时代。 大都(北京)以及北方各地的杂剧演出非常活跃,作家辈出,名作如林。作品主要有五大类:一是历史剧,如《单刀会》《赵氏孤儿》等;二是社会剧,如《窦娥冤》《秋胡戏妻》等;三是公案剧,如《陈州粜米》《蝴蝶梦》等;四是绿林剧,如《李逵负荆》《双献功》等;五是婚恋剧,如《墙头马上》《柳毅传书》等。著名的剧作家有关汉卿、杨显之、费君祥、费唐臣、马致远、王仲文、石子章等大都作家群,白仁甫、戴善甫、尚中贤等真定作家群,高文秀、李好古等东平作家群,石君宝、李行道、孔文卿等平阳作家群,以及郑定玉、武汉臣、李寿卿、吴昌龄等。这其中成就当数关汉卿最大。 关汉卿,元大都(今北京市)人,中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戏剧家,他一生创作了许多杂剧和散曲,成就卓越。他的剧作为元杂剧的繁荣与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是元代杂剧的奠基人。后世称关汉卿为“曲圣”。 关汉卿曾写有《南吕一枝花》赠给女演员珠帘秀,说明他与演员关系密切。他曾毫无惭色的自称:“我是个普天下的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在《南吕一枝花·不伏老》结尾一段,更狂傲倔强地表示:“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破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他在世时就是戏曲界的领袖人物,贾仲明《录鬼簿》吊词称他为“驱梨园领袖,总编修师首,捻杂剧班头”,可见他在元代剧坛上的地位。从元代周德清的《中原音韵》、明代何良俊的《四友斋丛说》到近代王国维的《宋元戏曲史》,都把他列为“元曲四大家” 之首。 关汉卿一生著有杂剧67部,现仅存18部,以《窦娥冤》为最重要的代表。关汉卿的杂剧内容具有强烈的现实性和弥漫着昂扬的战斗精神,关汉卿生活的时代,政治黑暗腐败,社会动荡不安,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十分突出,人民群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的剧作深刻地再现了社会现实,充满着浓郁的时代气息。《救风尘》《望江亭》《鲁斋郎》《拜月亭》《调风月》《单刀会 》等几部作品,也分别代表关汉卿杂剧在不同方面的成就。 中期,自元成宗铁穆耳元贞元年至文宗图铁睦尔至顺三年(1295—1332)。中期杂剧的创作是前期繁荣景象的延续,但在题材和风格有所转化,其创作题材大都集中在爱情、神仙道化、文人事迹三个方面,显示剧作家的独特追求。在表现爱情时,他们更注重“情”本身,由表现市井文人的风流韵事转向以礼节情的的伦理要求,如王实甫的《西厢记》堪称划时代的杰作。在文人事迹剧中,时常表现知识分子怀才不遇的苦闷和怀乡别离的愁绪,如马致远《荐福碑》等。马致远作品中最多的就是神仙道化剧,这些剧作宣扬人生如梦,要人们正心诚意,修心养性,归隐山林,弃绝欲念,学仙修道,如《岳阳楼》《黄粱梦》《陈抟高卧》等。这一时期,具有代表性的剧作家有王实甫、马致远、张国宾、狄君厚、刘唐卿及郑光祖、宫大用、乔吉等杭州作家群。 后期,元顺帝帖睦尔统治时期(1333—1368)。这一时期,虽然元杂剧在舞台上仍占有重要位置,主题以对封建道德的宣扬、离奇情节为主,但是作品数量大减、内容风格因循,元杂剧整体上开始走向衰退。代表剧作家有秦简夫、萧德祥、郑光祖、贾仲明、朱凱、王晔、罗贯中等。代表作品以郑光祖的《倩女离魂》最为著名。杂剧创作的中心由北向南转移,重要剧作家多活动于今天浙江省和江苏省长江以南的地区,加强了与“南戏”交流的机会,提供了戏曲进一步发展的契机,尤其是南戏、昆剧及粤剧。 所谓“南戏”,即指以活跃于元代杭州地域为主的南方戏剧。祝允明在《猥谈》中说:“南戏出于宣和之后,南渡之际,谓之温州杂剧”,也称为“永嘉杂剧”或“戏文”。元代初期,杂剧在北方蓬勃发展之际,南戏仍在江南民间流行,但此时的南戏早期作品结构松散,语言俚俗,艺术上并不成熟。北方杂剧随元帝国势力而南移以后,南戏吸收了北剧的长处,在艺术上变化很大,结构开始严谨起来,唱词也完全雅化了,而且其规模又突破了元杂剧的基本“四折制”,篇幅冗长,多达几十出。而登场演唱更是末、旦、净齐上,完全按剧情需要,都可以唱,不必一角唱到底。这就更便于叙述故事和抒发感情,使戏剧效果更加强烈。北杂剧和南戏文的唱腔结合,不仅形成了南北戏兼用的体制,而且实际上使得元代戏剧迈入了新的革新之路,为明代戏剧新品种——传奇剧的产生,准备了充裕条件。元代南戏流传下来的剧目中,以“荆”、“白”、“拜”、“杀”(柯丹丘的《荆钗记》、刘唐卿的《白兔记》、施惠的《拜月记》、徐仲田的《杀狗记》)为最,合称“南戏四大传奇”。高明的《琵琶记》是南戏振兴和成熟的重要标志,因而高明被后世称为“南戏之祖”。此外,萧德祥的《小孙屠》、无名氏的《张协状元》《宧门子弟错立身》等,也都是南戏的代表剧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