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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30年代新诗、戏剧和散文



知识点三:曹禺:中国现代话剧艺术的高峰

(1)在思想主题方面:《日出》的现实批判意义更强,没有《雷雨》那么多的偶然和巧合,通过现代都市社会中上层社会的丑行,着力揭露金钱化社会对人的腐蚀,揭示上层社会和下层社会之间“损不足以奉有余”的不合理现象,同时表现出了对光明未来的某种理解和向往。

A作者跳出了“家庭”的小圈子,将目光转向社会,表现了力图描绘社会全貌的努力。

B在挖掘人物性格和社会生活的深度上,也比《雷雨》有所超越。《雷雨》主要是从家庭内部关系揭露封建统治,着力反映封建专制主义对人的压迫和虐杀,而《日出》写的是现代都市社会中上层社会的丑行,着力揭露金钱化社会对人的腐蚀,表现对不合理社会的控诉。

在《日出》的题记中,曹禺引用了一段老子《道德经》中的话: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人之道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这就是曹禺在《日出》中调动一切因素所要证明的一个根本观念。

在金钱欲望的无孔不入的腐蚀下,社会和人的本质都产生了极大的变异,任何人的命运乃至整个社会的命运都被金钱疯狂地操纵着,“人道”和“天道”完全背离。为了表达这种思想,曹禺在《日出》中精心设置了一个始终没有登台,却谁都知道都惧怕的人物“金八”形象。“金八”使舞台上的每个人都疯狂地角逐,痛苦地挣扎。“金八”毁灭了正常的人性,毁灭了整个世界。应该说,在当时的社会历史条件下,这是一个很流行的文学主题,但《日出》却并没有步入人云亦云的一般描写之中。作者对这一题材有着独特的理解和处理方式,并以高超的艺术功力把情感和倾向形象地表现在舞台之上。《日出》中各色人物的命运遭遇被演绎得淋漓尽致,惊心动魄。

此外,《日出》在展现社会腐败和黑暗的同时,也表达出了对理想的关注。他明确表示过:《日出》的创作,求的是一点希望、一线光明。人毕竟是要活着的,而且应该幸福地活着。……我们要的是太阳,是春日,是充满了欢笑的好生活。而曹禺在第二幕的开头和全剧结束时,都精心设置的打夯小工和他们的歌声,就是日出(或拥有与具有无限创造力的)的力量的象征。他显然从劳动者身上“浩浩荡荡的大生命”中看到了希望,而全剧也为“日出”从意象所笼罩,显示出了整体的象征性。整个黑暗世界的毁灭包括陈白露的死,都预示着作家对日出的渴求。而在《日出》总的气氛里,还有—股光明的力量在潜滋暗长,最集中就体现在方达生身上。可以把他理解为光明的探求者,同时也是《雷雨》中周冲形象的发展。尽管他有些书呆气,有些天真、幼稚不谙世事,但是却表现了作者的心灵追求,作者让他走进《日出》的环境中,代表着人们对“日出”——光明、自由的寻找和向往,方达生最后决心做点事,同金八们拼一拼,并且朦胧地看到希望在劳动者身上,迎着“日出”走去。但他却不是光明的所在,真正的光明代表者是——打夯的工人。全剧四幕剧情展开的时间是:黎明前、黄昏、午夜、凌晨日出,这些在作者的构思中是有寓意的。

(2)在艺术结构上——散点透视方法,更接近生活本身。

曹禺对《雷雨》“它太象戏了”的戏剧结构感到了厌倦,觉得在技巧上用的过分,因此,决心舍弃《雷雨》中所用的结构,试探一次新路。《日出》从《雷雨》的家庭生活的场景中跳了出来,展现了较为宽阔的生活画面,切取了包括上流社会和底层社会各个不同的片断,不再集中于几个人身上,而是借鉴印象派绘画的散点技法,用多少人生的零碎来阐明一个观念,并使戏剧冲突尽可能地趋于自然,贴近生活本身,用的是“横断面的描写”,减少故事的起伏和起承转合、巧合等手法与技巧。避免《雷雨》在情节上的巧合。于是就产生了一个全新的戏剧生命《日出》。

《日出》的场景由家庭移向了社会,同时展现了现代大都市的两个典型的环境:高级大旅馆和三等妓院,以陈白露的休息室和翠喜的卧房为舞台场景,用非常简洁的笔法勾勒出了行走于其间的众生相,不同的阶级的生存方式,把他们分成了“不足者”和“有余者”两个对立的世界,以表达作者对现代都市所奉行的“损不足以奉有余”的“人道”的抗争。

作品的第一、二、四幕,写的是豪华旅馆里挥金如土的生活,第三幕写的却是一个下等妓院里的情形,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第三幕通过方达生去下等妓院寻找小东西,来展示社会最底层人们的苦难遭遇。翠喜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操着皮肉生涯,小东西受尽凌辱,最终没有逃出金八的魔爪,最后悬梁自尽。为了刻画好这类人的生活,曹禺本人曾经到翠喜呆过的那种三等妓院去实际调查过,而他所看到的一件一件不公平的血腥的事实,激起了他强烈的现实爱憎,可以说,在《日出》创作的日子里,他整个身心都是在愤怒的烈火中燃烧着的。同时他还发现,即使是翠喜一样的人,也有着“金子似的心”,处处对小东西加以照顾。剧本的第三幕看似和全剧的关系不大,所以很多人排演《日出》都把这一幕删掉了,事实上第三幕也是全剧的有机统一体的一部分,是深化戏剧主题的必须,浸透着剧作家的心酸血泪和愤怒的抗议,展示出了喧嚣嘈杂的地狱充满着的骚动不安,揭示出这个社会从上层到下层已经全部腐烂、解体了。

剧本还安排了一个不出场的人物金八,作为这个社会恶势力统治的代表,探索种种罪恶的社会根源。

(3)人物形象——无主要人物、两类、对比探寻命运。

在人物形象塑造上,《日出》的人物比《雷雨》中的人物数量更多,人生经历更复杂,无论是人物的群体性格特征,还是个性特征,都更加鲜明突出,人物的悲剧命运也更具社会批判力。但《日出》众多的人物中并没有主要人物,人物类型只有两类——“有余者”、“不足者”,在两组人物的对照中进一步探寻出“人的被捉弄的命运”。结构的联系是“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这一基本观念。

在强调剧本的社会意义时,曹禺曾说:《日出》里没有绝对的主要动作,也没有绝对的主要人物。……这些人物没有什么宾主的关系,只是萍水相逢、凑在一处。他们互为宾主,交相陪衬,而共同烘托出一个重要的角色,这‘损不足以奉有余’的社会。

人们经常把《日出》中的人物分为两个阵营,“不足者”和“有余者”,把鬼似的人们生活的天堂和可怜的动物生活的地狱加以强烈对照,以揭露这个现代都市社会的畸形和不公。前者如潘月亭、顾八奶奶、胡四、乔治张,后者如黄省三、翠喜、小东西、再加上第三种人如李石清、陈白露等人,他们全部被金钱利欲这架大机器推上了人生之途,但每个人所品尝的个中滋味是各不相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剧,但悲剧的蕴含却千差万别。

如果我们仔细观察,会发现,《日出》中的人物命运蕴含着一种深刻的对应、 比照的关系,如潘月亭和李石清、陈白露和翠喜,顾八奶奶和胡四等。这些人物除了各自命运的独特意义外,彼此命运之间还有一种内在的联系,有的甚至是一种必然的发展趋势,这就使人物个体的命运相互构织成社会命运的网,把个人悲剧和社会悲剧紧密地融为了一体。

剧本中作者写的最为动情的,就是不足者的悲剧命运部分无论是沦落风尘的翠喜、最终不免一死的小东西,还是那善良到无用地步的都市小人物黄省三,都引起了观众的巨大同情。而作家笔下的有余者都是可笑的。曹禺运用近乎漫画的手法,刻画出了一群“生活在狭的笼里面洋洋地骄傲着的”可怜的动物。他们自认为有钱有势、有本事、有手腕,在这个社会上混得不错,自我感觉极为良好,于是就处处忸怩作态,如顾八奶奶庸俗愚蠢,却故作多情;面首胡四油头粉面下流卑污,却又故作黯然销魂状;乔治张以为有了金钱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结婚、离婚,一副洋奴的嘴脸:潘月亭荒淫无耻心狠手辣狡诈虚弱,却又故作聪明,这些都令人感到鄙视、厌恶,这些人物凑在一处,形成了旅馆里污浊、糜烂、混乱的生活场景。他们仿佛主宰着自己的命运,却被一种更大的、连自己也弄不清楚的力量支配着(在剧本中,金八爷就是这种冥冥中的力量的代表和象征),用李石清的话说:他们是被耍了,也就是处于被捉弄的地位。黄省三被李石清呵斥、驱逐出门,李石清又被潘月亭捉弄、解雇,潘月亭的命运最终也掌握在金八的手中,而金八的背后还有某种更大的势力存在。正是这一点使人们对这些有余者的审美感情除了鄙弃之外,又多了几分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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