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习目标 |  学习要点 |  关 键 词 |  知 识 点

展示与讲述·对话

一、展示和讲述

细心一点的读者在读小说时会发现作者在小说中有时会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有时又会置身事外,仅仅将故事讲出来,怎么看则全在读者自身了。现代则将这种情形进行了严格的区分。所谓展示,是指如戏剧演出一样,将故事客观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在以展示方式所作的叙事中,故事不依赖叙述者的讲述,而作为一种"自我呈现"。而讲述则是指由叙述者主观地将故事叙述出来。由于讲述依赖于讲述者的叙述行为,因此讲述总是包含讲述者对于故事或人物的评论,至少读者常常可以从讲述看到讲述者对于故事或人物的观点、判断、喜好。展示是作者通过语言把心中的艺术世界陈述出来,而 展示则是作者运用语言再现眼中的艺术世界。前者容易使我们联想到看戏和看电影,后者容易使我们联想到听故事和听说书。展示中要求作者隐退,而讲述去要求作者的参与。事实上,作者彻底地从小说中退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只是隐退,退到语言的背后,他仍在操纵语言,他用语言展示他的世界。这就不可避免的会渗入他的思想和情感。他只能尽量地不动声色,尽可能地让读者忽视他的存在。讲述,必然追求讲述的方式和技巧;展示,更讲究用画面说话。而画面是展示,说到底,又何尝不是一种讲述的方式。心理小说是一种讲述,又何尝不是人物内心世界的展示。展示大约就是广义的讲述中的一种。通常情况下,展示中会包含着讲述的成分,甚至表面极为纯粹的展示,也潜藏着讲述的功能。反过来,任何讲述都不可能完全排除展示。无聊的喋喋不休的讲述当然会令读者感到厌烦,彻底地从小说中清除作者又等于消灭了小说。事实上,大多数作家都是讲述和展示并用。

展示和讲述的不同特点,为我们解读类似的小说文本提供了某种思路。在侧重讲述的文本中,由于故事是由讲述者主观叙述的,因此,故事的焦点以及意义指向相对来说会明确得多。无论这位讲述者"可靠"还"不可靠",他的主观叙述总可以归入"可读的"文本之列,即要求解读者发挥自己的艺术推想力和推理力,在人物行为(包括人物语言)的自我展示中去发现故事的焦点,寻找意义解读的线索,进而获得对于文本意义的把握。

对于海明威的短篇名著《杀人者》的解读可以提供一个解读此文本的极好例证。它采用的是一种类似戏剧展示的叙事手法。这篇小说全篇只写了一个长场景和三个短场景,每个场景都由人物的对话加以表现。场景与场景的过度非常简略,而且这些用于过渡的叙述语句,也大体如戏剧文本的舞台提示语一样,具有一种"无人称"特征。正是这"无人称"特征,使得《杀人者》呈现出展示性。这篇小说并未如标题所示给我们展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犯罪故事,相反地,它极其平淡,没有任何波澜和曲折。那么这篇小说究竟是在讲谁的故事呢?这篇小说的焦点不是杀人者,也不是被杀者,而是两个与杀人无关的小伙子--乔治和尼克。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两个人物贯穿故事的始终,更重要的是在小说中,作者侧重展示的正是这两个人物对同一事件的不同反应。乔治对杀人这种大事看得十分淡然,似乎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就是他的这种态度让我们发现了他的老成和世故。总之,乔治知道事件的原因和必然的结果,而且由他认定的原因导致的那个结果,在他看来,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尼克对于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感到疑惑不解。尼克的表达方式本身也显得有些犹豫和不能完全确定,这一切说明尼克还没有学会乔治的老成和世故。海明威正是期望通过展示他们的不同反应来揭示两种人的心态,同时又给予了读者充分的想象和理解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