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历史的发展进步观。康德继承了启蒙思想家的历史进步观念,认为人类历史的发展是不断的朝着改善前进的,历史将指向一个充满发挥人的全部聪明才智的美好社会。在《历史理性批判文集》中,康德以“世界公民观点之下的普遍历史观念”一文系统阐述了其历史哲学的核心思想。整篇文章中洋溢着乐观、自信的精神,启蒙时期的历史进步观在这里得到很好地体现,他承接了启蒙运动关于历史进步和历史规律的信念。在康德看来,人类历史进步过程表现为一个从恶到善,从原始的自然状态最终走向一个理性的自由的公民社会、实现人类的永久和平的过程。尽管这种改善时而被打断,但却决不会中断。人类的历史进步是不可逆转的,人类决不会满足也不愿意回到原始的自然状态中去。凭借着大自然赋予人类的理性,通过自我不断努力步入美好的文明社会。艰辛困苦驱使人类利用自然赋予他的理性和一双手去创造文明和幸福,推动人类历史向前发展。康德还认为,历史的发展进化是一个连续的过程。人类的整体是一种延续,人类正是通过整体的延续才使个体有限的生命获得无限的价值。但是理性却不可能在单个人的有生之年得到充分的发展,理性的发展进步需要一个历史过程。这样,就需要一种文化的传承,通过一代代人的启蒙教育,不断的使人类历史趋向善,但永远不会达到尽善尽美,否则人类的发展也就终止了。然而,这一发展过程并非是直线上升的,人类历史的发展是一个充满矛盾的过程,甚至在发展的过程中会出现暂时的停滞,但是着眼于整个族类,人类历史是在不断前进和日臻完善的,而且这一进步必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无限地继续下去。他坚信人类决不会再重复演出西赛福斯推出石头的悲剧,人类一旦走出伊甸园,迈出文明的第一步,就不可能再回到原始的自然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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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柯 |
(三)人类社会发展动力说。康德将人类社会的总体进步归于自然预设的同时,也看到了现实社会发展由于存在着某种对抗性而充满着复杂的矛盾和冲突。他认为也正是这些矛盾和冲突构成了社会发展的现实动力,它们的存在也使得人类社会美好前景的实现是一个漫长、曲折的历程。康德指出,人类社会之初,是由善的力量统治的世界。大自然的计划注定了人类作为一个种族将不断进步,因而由善的上帝所创造的受造物也是善的。可是,自从大自然赋给人类以理性和自由以后,由人所组成的社会慢慢地脱离了《圣经》所描绘的伊甸园,由善转向恶,由和谐转到不和谐,并由之而产生嫉妒、争斗、欺压的社会行为和优虑、恐俱、苦恼的文明心态,人类历史从此开始了。人类历史发展表明,人性中善与恶表现为一幕理性的辩证,恰好是人性的恶把世界历史推向善。恶是善的动力,善通过恶达到。大自然往往是利用人性的自私来完成大自然本身的目的,将人类从自然状态推向公民社会,从而实现人的社会的充分发展,人类历史的进步,正是以人性的恶为前提的,以战争、流血等种种冲突灾难为代价,以竞争、贪婪、巧取为方式,这对个人是悲剧,但从此“开启了人类的眼界”。使人类发现自己有一种为自己抉择生活方式的能力,而不是像别的动物那样要被束缚于唯一的一种生活方式。由于人类历史是从恶开始的,因而历史是由恶走向善的进步。康德在这里强调了“恶”、“对抗”在历史发展中的进步意义。康德指出:“人们在社会上的互相对抗的秉性乃是自然促使人们将自己的能力充分发展的手段,对抗最终将受规律的支配,导致人类社会的安定。”这里所谓的“对抗性”,康德做了这样的解释:“这里的对抗性一词,我指的是人类的非社会的社会性,也就是指人类进入社会的倾向,而这一倾向又是和一种经常威胁着要分裂社会的贯穿始终的阻力结合在一起的。” 具体一点说 ,在社会生活中,人有一种社会化的倾向。在这样的一种状态里才会感到自己不仅仅是人而已,也就是说才会感到他的自然秉赋得到了发展。然而,归根结底,人又摆脱不了个体化的强烈意识。他会想要一味的按自己的意愿来摆布一切,表现出非社会的本性。在康德眼里,人的非社会性就是一种“恶”。然而,正是人性固有的这对矛盾的对抗和冲突,唤醒了人的全部力量,使人克服掉自己的懒惰倾向。并旦被求知欲、统治欲或者占有欲所推动,在自己的同类中去争取一席之地,这种竞争又必须在一个社会的环境中才能得以展开。而这正是驱动文明发展的内在力量和原动力,是实现从野蛮状态进入文明状态的第一步,历史就在善与恶、社会性与非社会性的对抗中演进。 “非社会的社会”理论所体现的人类历史发展的内涵,“犹如森林的树木,正是由于每一株都力求攫取别的树木的空气和阳光,于是被迫使得彼此双方都要超越对方去寻求,并获得美丽挺直的姿态那样;反之,那些在自由的状态之中彼此隔离而任意在滋蔓着自己枝叶的树木,便会生长得残缺、佝偻而弯曲。” 他的这些思想也更加鲜明的体现在他对战争作用的认识上。他认为战争虽然给人类带来可怕的痛苦,但同时也有诸如促进民族融合、激发人的完善自己的潜力等积极的意义,在康德的思想中能够看到由维柯和卢梭各自点燃的历史辩证思想的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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