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西佗:《编年史》,王以铸、崔妙因译,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9—12页。
有关葬仪问题的讨论随即开始了。阿西尼乌斯.伽路斯和路奇乌斯’阿尔伦提乌斯两个人的意见最为引人注意。伽路斯建议葬仪的行列应当穿过一座凯旋门,阿尔伦提乌斯建议在遗体前面应当用一列牌子标明奥古斯都生前所通过的一切法律和征服的一切民族的名称。瓦列里乌斯‘美撒拉则建议缸年人们都要向提贝里乌斯重新宣誓效忠。当提贝里乌斯问他是不是提贝里乌斯曾授意他提出这样的建议的时候,美撒拉就说这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思,并且表示,只要是涉及公众利益的时候,他永远是发表自己的独立见解,不会跟在任何人的后面跑,即使这样做会得罪别人也住所不惜。其实,他说这番话,正是留传下来的一种谄媚方式。元老院嚷嚷说,要由元老们把奥古斯都的遗体抬到火葬堆上去。凯撒以傲慢的但又温和的言词免除了他们这项义务,并且发布救令,告诫人民不要强求在罗马广场上火葬奥古斯都,免得像先前为圣优利乌斯(即优利乌斯·凯撒一中译者)举行葬仪时,由于人们过分热心反而惹起了不少麻烦。勒令规定火葬将在奥古斯都生前指定的葬地玛尔斯广场举行。
在举行葬仪的这一天,军队全部处于武装戒备状态。这种情况引起了亲眼看过或是听老一辈的人们谈过刺杀凯撒那一天的情况的人们的嘲笑:在人们新受奴役而恢复自由的行动又极不顺利的那一天里,独裁者凯撒的波刺在一些人眼里就成了极为可怕的罪行,而在另一些人眼里却又了极其光荣的功勋。“这个年老的专制君主尽管统治了很久,甚至能在事先注意到使他的继承者拥有足够的力量来制服国家,却仍然需要军队的卫护,来保证葬仪的平安无事!”
大家谈论的中心转到奥古斯都本人身上来了。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的是那些无关紧要的情节,比方说,他取得皇帝大权的日子和他去世的日子是相同的;他和他的父亲屋大维一样,死在诺拉的同一所房子的同一间屋子里等等。关于他担任执政官的次数(这等于瓦列里乌斯·考尔武斯和盖乌斯·马利乌斯二人担任次数总和),关于他在连续二三十七年中间保持若保民官的权力,关于他二十一次取得统帅的头衔,奖于其他的得过多次的或新的荣誉,人们谈论的也很不少。有见识的人从不同的角度去颂扬他或责难他。有些人认为,“对继父的孝心和当时法纪废弛的国家紧急情况,驱使他发动了内战——而人们在发动或进行内战时是不能考虑手段问题的。为了追究谋杀他继父的凶手,他向安托尼乌斯,向列庇都斯作了许多让步.当列庇都斯上了年纪,变得懒敞起来而安托尼乌断也放纵自己的缺点的时候,对于这个陷于混乱的图家来说.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由一个人来全权统治。不过他在冶理圆家时并不是使自己成为专制君主或是独裁官,而是创立了普林凯普斯的名义。帝国的藩篱是海洋或遥远的河流。军团、行省、舰队,全部行政机构的统治权都已集中起来。罗马公民有法律保护,同盟城市的人们受到尊重。罗马城本身被装点得极为壮丽豪华。使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情况极少。只有在要保证全国人民的安宁时才这样做。”
但是另一方面却又有一些人认为.“对继父的孝心和国家的危急情况,只不过是一种借口。说老实话,屋大维正是为了取得统治大权,才用金钱的赏赐刺激老兵,在尚未成年而且还没有担任过任何公职的时候便征募了一支军队,贿买了一位执政官的军团,并装出要倒向塞克斯图斯·庞培一面的姿态。继而在他通过元老院的命令夺取到行政长官的身分和权力之后,两位执政官盖乌斯·维比乌斯·庞撒和奥路斯·希尔提乌斯就死了。这两个人或许是死在敌人的手里,或许是被谋害致死的:庞撒的伤口给撒上了毒药,希尔提乌斯则是被自己手下那些受到凯撒教唆的士兵杀死的。不管怎样,两位执政官的军队部转到他手里来了。他并且迫使内心不愿意的元老院任命他担任执政官,而交给他用来制服安托尼乌斯的军队,却被他用来反对共和国了。公民的公敌宣告(proscriptio)和土地的分配,甚至连执行这些任务的人也不赞同。卡西乌斯和布鲁图斯的丧命还可以说是因为他们自己利种下了仇恨的种子而自食其果(尽管按道理讲,私人之间的仇恨应当让位给公众的利益),然而塞克斯图斯·庞培却受了一项虚伪的和约的欺骗,列庇都斯受到了一种虚假的友谊的欺骗,继而安托尼乌斯则受到塔伦特和布伦地西乌姆条约引诱,又惑于屋犬维把自己的姊妹嫁给他,结果却为着这一骗人的裙带关系断送了性命。在这之后,和平的的的确确是建立起来了,但这是血腥的和平;在这段时期里,洛里乌斯和伐鲁斯遗到了惨败;瓦罗·埃格纳挺乌斯和优鲁斯在罗马破处死。”人们在谈论时也没有把他家里的事情放过去:他诱拐过提贝里乌斯·克劳狄乌斯‘尼禄的妻子;他向祭司们提出过一种令人发笑的问题:她在怀有身孕而尚未分娩的时候,结婚是否合法;维狄乌斯·波里欧胡作非为;最后,还有里维娅,她作为一个母亲,是国家的祸害,而怍为一个继母,却又是凯撒一家的祸害了。人们还改论说,奥古斯都要求国人在神殿中给他设立神像,受祭司和僧侣的膜拜,这样一来,他就把罗马人对诸神的崇拜几乎全部抹杀了;甚至他过继提贝里乌斯为自己的继承人,这都不是因为他个人喜欢提贝里乌斯,也不是从国家的利益着眼、他已经看透了提贝里乌斯内心的横傲和残忍,因此他就想选一个极坏的继承人,以便在对比之下,可以特别增加他本人的荣誉。原来在几年之前,当奥古斯都向元老们请求把保民官的权力重新授予提贝里乌新的时候,他就在作为祝词的一次发言中提到了提贝里乌斯的品行、衣著和习惯,这些话看起来是对缺点的辩解,但是在骨子里却是一种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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