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课程内容>>第五章>>第一节
   上一节 | 下一节 

第一节  浪漫主义史学

    浪漫主义思潮的兴起
    浪漫,即英文romantic的音译,更多的是形容感情较丰富,个性较张扬的起定语作用的词汇。浪漫主义则是指一种强调个人情感的思维。浪漫本是人类自古以来就热衷的主题,更是历代文人、诗人不可缺少的情怀。然而,在18世纪中期兴起的浪漫主义思潮,则是特指与当时的社会状况紧密相连的一股社会思潮,有其特殊的历史背景。
    18世纪是一个宣扬理性的时代,启蒙运动更是将理性主义思想扩散到了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受到了17世纪笛卡儿唯理主义的自然方法论原则和自然科学对社会的巨大物质回馈的影响,启蒙思想由法国开始,影响了几乎整个欧洲。在启蒙思想家看来,“社会”,实际上就像自然科学所研究的对象一样,也是某种特殊的物理组织,可以通过规律、法则,严格地加以描述、解释和操作。他们对人类社会的态度,着实有一种科学真理在握的感觉。德国理性主义的代表康德(Kant)曾说:“给我物质,我就能造出一个宇宙来”。 而现实中,在理性的指引下,法国在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成为了欧洲关注的焦点。法国大革命,拿破仑战争相继出现,法国处于一种思想上异常活跃,政治上动荡不安的局面。
    启蒙运动的广泛开展并没有引导人们一跃进入理想的社会形态。在人们开始学会用理性审视天主教、批判封建制度的同时,又不免偏执于过分地强调关于理性的使用,从而导向了纯理性主义的误区。理性本身是人自我完善的工具,人却反而成了理性的俘虏:情感受到压制,模式和结构成了束缚人作为自然人自由生活的牢笼。因此,在一部分人眼中,“人生、家庭、社会、世界的事物的秩序井然,一切行为以理性为出发点三思而后行”,这并不是人类存在于社会的理想状态。理性与革命不仅不能为法国带来进步的秩序,反而使法国乃至广大的欧洲民众陷入了一种恐慌。因此,在社会上逐渐出现了一种思古怀旧的情绪。它排斥以理性作为人们想与做的原则,畏惧于大革命的惊雷,并向往中世纪的神秘与安宁。这种情绪就是所谓的浪漫主义思潮。美国历史学家J.W.汤普森说,“浪漫主义就是对非历史的推理及理性主义的形式逻辑的反抗。是感情和想象对纯理性主义的反抗,感情对形式的反抗,个人主义对体制专横的反抗,是为富于同情的创造性的想象呼吁,反对只讲形式和内容的做法。”
    浪漫主义最突出的而是最本质的特征是它的主观性。它迅速扩大,到18世纪末19世纪初时,已影响到当时社会的各个领域。在政治上,理性主义对社会的改造,似乎失败于法国大革命的半途而废,也为浪漫主义者拒斥理性,宣扬复古情怀提供了现实依据。“理性主义者把国家看做是有条理的理性,浪漫主义者则把国家看作方便的民政机构。” 此外,拿破仑的扩张战争也是浪漫主义者借以阐发自己观点的对象。他们强调各民族的特点、个性,反对用所谓的“现代法国人”的眼光和价值标准去理解和改造整个欧洲。
    在文学领域,浪漫主义者倾慕非理性的生活方式。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种逃避现实的行为。他们通过歌颂古典文化与中世纪文化的独特性,回避现实社会中理性主义造成的极权、专制,并以此为基调,创作了一些个性张扬的作品。丹麦文学史家勃兰兑斯(G·brandes)对此这样描述:“懒散,任性,享受!这就是浪漫主义田野上触目皆是的三叶草。”
    哲学上,浪漫主义的影响也随处可见。施莱格尔的伦理学较完整的概括了浪漫主义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在他看来,理性的统一的确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重要目标,然而每个具体的个体又都有着自己特殊的存在方式和价值,这种个别并非冲突于整体目标,但却绝不容忽视。自然与理性的统一就是建立在这种以小见大的思路之上。因而“每个个人应以他的特殊方式表现这种统一”。
    浪漫主义思潮的兴起是对启蒙运动和法国大革命的深刻反思。它的出现没有使理性主义被彻底否定并归于沉寂,本质上,它追寻真理的精神,与理性精神是一致的。在理性的明灯点亮人们眼中的客观世界之后,浪漫主义点亮了理性本身。可以说,理性使人们摆脱了愚昧,而浪漫主义却使理性的智慧变得色彩斑斓。
    浪漫主义史学的基本特征
    浪漫主义思潮对西方历史学影响较晚,但它一旦触及历史学研究,就立刻使得历史界对于一些重大问题的看法发生了变化。特别是对于古典时代和中世纪时期的历史评价。柏林大学的名誉历史教授弗里德里希·梅内克在其著作《历史主义的兴起》(Die Entstehung des Historismus)中写道:“浪漫主义(史学)……刚刚出现时原本是一种模模糊糊的东西,后来在各式各样的面目不清的冲力推动下,在古典规范意外发现了种类繁多的人性的价值。然而,就在这样的探寻和摸索中,在迄今尚无人注意的过去那些创作中,浪漫主义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形式、意义和连贯性,从而为研究历史法则开辟了道路。”
赫尔德
    一方面,浪漫主义史学是来自于民众对法国大革命的恐慌,及对安详和神秘的中世纪的留恋;另一方面,它又是针对工业革命所带来的新生活方式的怀疑。从这种角度说,这是一种怀旧和保守主义的历史观。另外,从浪漫主义史学的学术来源上讲,浪漫主义又是一种针对启蒙思想全面批判中世纪的学术争论。著名的法国思想家、文学家、历史学家,启蒙运动的精神领袖——伏尔泰,就对中世纪持有明显的偏见,他“轻视整个‘黑暗的’过去,理由是当时的人们只是狂热盲从的奴隶。” 完全忽视了中世纪在历史编撰上引入了著史的时间观念,以及史学思想上一种“普世主义”精神的突出贡献。从西方知识结构的发展过程上看,我们则不得不提到唯理论哲学对当时人文科学特别是历史学的影响。很多思想家受到自然科学迅速发展的影响,也试图寻找人文学科所研究的对象的规律、法则和终极模式、意义等,实现理性的归纳和推演的过程,但人文科学又往往难于达到向自然科学那样的精确和毫不掺杂人的主观性干扰。经过了残酷的社会现实的洗礼,已不能满足人文科学研究领域的学者对于思辩哲学的无所不知又无所知的状况,并质疑前人对自身科学化、确定化的渴望。这便促使十八世纪的理性主义史学发展到此时就分化为实证主义和浪漫主义两大史学流派。特别是在德国的历史学家将浪漫主义思想进一步发展和深入之后,浪漫主义史学的特征显得愈发鲜明。可将其总结为,它将人类的全部历史看成是从野蛮状态开始,以理性和文明的社会而告终的单一过程。鲜明地将人的意志融入历史撰述之中,表现为根据个人的价值观标准或理想的形态看待历史发展的过程。如“浪漫主义运动在学术上的始祖”赫尔德认为历史学是建立在自然界生物进化论基础上的,并且“把自我意识的实现看成理解历史的钥匙”。 继而德国浪漫主义史学家米勒(Miller)、劳麦(Laumer)等主张以强烈的感情去写过去的时代,以引起读者的共鸣。法国浪漫主义史家米什莱口(Michelet)反对写史采取超然的态度、像法官断案一样,主张写历史是要使那些过去的事复活转来,以满腔激情融入当时的历史环境。
    总之,西方史学经过了浪漫主义史学阶段,具备了两个新的特点:明显的连续性和更强的独立性。
[1] [2] [3]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