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40年圣诞前夕,那天下午我是唯一还在酒吧里工作的招待,屋子里几乎已经空了。我看到一个人独自坐在酒台的尽头。我给他送去一杯鲜汁饮料并祝他圣诞快乐。他上下打量着我,有点古怪地问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老实告诉他,我并不认识他。
“哦,也许这个会对你有所帮助,”他一边说一边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小照片,一张很旧的人物照,仿佛好几个世纪以前照的。照片上是一位年轻人的侧面像:高鼻梁,小下巴,绝对很像我身边的这位朋友。相片的底部有一行说明:“W.A.莫扎特”。
现在轮到我来古怪地审视他了。我像挨了当头一棒似的猛然明白过来。“你就是那个克隆出来的家伙,”我说,“20年代各家报纸上刊登过的那个家伙。”
“正是本人,沃尔夫冈.A.莫扎特。我有他的头脑,他的心脏,还有他的DNA。他是我的父亲,又是我的母亲和兄长。他是我的孪生兄弟,只是我比他晚出生247年。”
于是他开始谈了起来,费了很长时间才解释清楚,尽管我不能全部理解,但还是明白了不少。
在2001年,尽管美国国会通过了关于禁止克隆人的法令,疯狂的科学家们仍在继续秘密地进行着克隆研究。
后来,就是这位开发软件的亿万富翁,他是一个莫扎特迷,尤其迷恋莫扎特的安魂曲。他在瑞士创立了一个秘密研究所,雇佣了许多顶尖生物学家进行克隆人的研究,并向他们许诺,每克隆出一个带有莫扎特DNA的婴儿,他们每人都将得到100万美元的报酬。
“后一个就是我,”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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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关于他的身世,他母亲没有告诉他,也没有告诉别的人。但是,她对他说他很不一般,是一位天才,能成长为一位伟大的作曲家。她竭力将她的小莫扎特带进音乐的殿堂。
但是21世纪一十年代毕竟不是18世纪六十年代。这个小男孩也许有音乐方面的天赋,但是他也有了自己的爱好,其中却不包括小提琴奏鸣曲。他喜欢的是摇滚乐,而且是那种震耳欲聋的摇滚乐。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喜欢上了啤酒和女孩子。他妈妈愈是努力地要将他培养成一个伟大的作曲家,他愈不想那样。不多久他妈妈也就放弃了。20岁的时候,他在一家镜框店里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灾难临头了。
某些记者风闻了关于那个研究所和克隆实验的消息,并追踪找到了他。但由于没有发掘出资料渊源,没有人能证明他就是一个克隆的莫扎特,因此媒体都把他当作笑料。这一事件使他崩溃了。他试图逃离他乡。后来他在日本一家佛教寺院成了一位佛家弟子。有一天在佛寺,他听到了安魂曲。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但这一次却有不一样的感受。
“天哪!真是美极了!”他说,“我感到我的脑袋砰然开窍,我终于感受到它了:它在我的内心激荡回响。我要去完成它,为此死不足惜。”他知道,如果他能完成安魂曲,他将会真的成为一名天才而闻名于天下,而不会被视为蠢才。他全心身地投入到莫扎特的音乐里。无论是夜晚还是周末,所有的时间他都用来不顾一切地谱写安魂曲。
“那么,后来怎么样了?”
“四个月前我就满了37岁。15年来我一心扑在谱写安魂曲的工作上。哎!莫扎特去世时才35岁,我本应该在两年前就完成安魂曲。”
“你还没有啊。”
他看了看我,摇摇头,说道:“你不理解。我有的是他的基因,而不是他的天赋啊。”
说完这些,他在吧台上留下小费就走了。从此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也许安魂曲真的写出来了,但我却从未听到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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