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论的定义及产生 

  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悖论是数学、逻辑学、语言学、思维科学等许多领域共同研究的课题。对悖论一词的理解重点在一个 “ 悖 ” 字,同英文、德文 “paradox” 、俄文 “дapaлokc” 等一样,在汉语里 “ 悖 ” 是一个多义词。作动词讲,形声。从心,孛( bèi )声。本义指违反,逆乱。悖论作形容词讲有三重意思,一是指糊涂( be confused )。二是指相反( be contrary to )三是指违背道理,错误( erroneous )。悖作为一个名辩学术语最早出现在《墨经》中,是指命题中含自相矛盾或自我否定。

  《经说下》提出了三条典型的悖论。其一是 “ 学之无益也 ” 。《经说下》对此进行了分析: “ 学也以为不知学之无益也,故告知也,是使智学之无益也,是教也。以学为无益也,教,悖。 ” 意思是说有人不知 “ 学之无益 ” ,才会告诉他 “ 学之无益 ” ,这本身就是一种 “ 教 ” ,而只有承认 “ 学之有益 ” 才会教,所以承认 “ 学之无益 ” 就等于承认 “ 学之有益 ” ,从而可以看出 “ 学之无益 ” 是一个包含自相矛盾或自相否定的悖论。其二是 “ 非诽者悖 ” ,也就是主张 “ 反对任何批评 ” (非诽)的人,实际上就是在批评 “ 反对任何批 ? ,这就是承认和肯定了批评,从而肯定了 “ 非诽 ” ,这就象一个故事所讲的:张三把自家的墙用白灰粉刷得雪白,而这堵墙正处在一个繁华的路口,于是,就不断的有人在墙上写些寻物启事、李家庄李四家弹棉花或者杏花村有汾酒卖之类的广告,张三很生气,在墙上写了条告示: “ 此处不许乱画 ” ,一多事人看到后,在墙上批注道 “ 不许乱画你还画 ” ,第三个人跟着写道 “ 要画大家一起画 ” ,第四个人写道 “ 不画白不画 ” ,结果是画了个不亦乐乎。张三遭此恶果,究其原因是因为当他在墙上写 “ 此处不许乱画 ” 时已包含了一个悖论,其行为可以理解为对其主张 “ 此处不许乱画 ” 的否定。其三是 “ 以言为尽悖 ” 。《经说下》分析说:如果命题 “ 以言为尽悖 ” 真,那么此命题不悖,从而可以推出该命题 “ 以言为尽悖 ” 假,所以该命题也是一个自相矛盾的悖论。

  历史发展是惊人的相似,当中国的诸子们品味、把玩语言、思维的机巧,提出一系列悖论命题的时候,在几乎同时的古希腊,一些特异的人也提出了许多著名的悖论。公元前 6 世纪,古希腊克里特岛人埃皮门尼德( Epimenides )提出了一个著名的命题: “ 所有的克里特岛人都说谎 ” 。那么,他说的这句话是真话还是谎话呢?如果他说的是真话,因为所有的克里特岛人都说谎,他也是克里特岛人,所以可以推出他说的是假话;如果他说的是谎话,则有克里特岛人不说谎话,他是克里特岛人,因此他说的可能是真话。这是最早提出的悖论命题,但还存在一些缺陷,公元前 4 世纪,麦加拉派的欧多克斯( Eubulides )对此进行了改进,从而使之成为著名的 “ 说谎者悖论 ” : “ 一个人说:我正在说的这句话是假话。 ” 我们可以对这个命题进行分析,如果该命题真,那么,因为其断定自身为假,因此它是假的;如果该命题假,因为其断定自身为假,也就是说 “ 这句话是假话 ” 是假的,所以该命题真。这样就形成一个恶性循环,由这句话的真可以得出它的假,由它的假又可以得出它的真,像这样 “ 由真可以推出其假,由假可以推出其真 ” 的命题,一般就叫做悖论。

  语言是思维的表征符号,语言的歧义源自于思维的混乱,自古(世界的逻辑学三大渊源中国古代逻辑学,古希腊逻辑学,印度因明学)以来,一些 “ 智者 ” (如普罗泰戈拉)、 “ 辨者 ” (如公孙龙)、 “ 察士 ” (如惠施)、 “ 讼师 ” (如邓析)等敏感地意识到在人们的日常语言或思维中存在某些机巧、环节、过程,如果不适当的对付或处理它们,语言或思维本身就会陷入混论和困境,他们以其高度的思辨智慧谈论、把玩这些有违常理的言论, “ 非 ” 常人之 “ 所是 ” , “ 是 ” 常人之 “ 所非 ” , “ 操两可之说,设无穷之辞 ” ,提出了许多的巧辨、诡辩和悖论性命题,一般人难以理解却也难以辩驳,多有讥垢贬斥,实际上他们提出的那些巧辨、诡辩和悖论是对语言和思维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把握,是智者对思维极限的勇敢挑战,表现了或者激发了人类理智的自我反省。有些人甚至为之废寝忘食,如科斯的斐勒塔,因为研究说谎者悖论把身体都搞坏了,人们形容一个人很瘦,往往说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走,斐勒塔真的达到了这种境况,为防止被风刮跑,不得不在身上拴上铁球和石块,最后终因积劳成疾而为悖论研究献出了性命,为提醒后人重蹈覆辙,他的墓碑上写道:

  科斯的斐勒塔是我,
  使我致死的是说谎者,
  无数个不眠之夜造成了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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