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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见问题

01、如何有效地理解萧红的短篇小说《后花园》?

一般同学如果熟悉萧红,也只是熟悉萧红的中篇小说《生死场》或者短篇小说《牛车上》、《手》,都是有着比较明确的左翼倾向,反映着东北人民的生活与反抗,而且也有比较清晰的故事情节。而《后花园》的“故事性”相对要弱,而且也没有明确的“揭露”与“批判”的指向,所以同学阅读起来会相对困难一些。可以想的一个办法是将小说放到萧红后期创作的背景中进行研读。

萧红的短篇小说《后花园》写于1940年4月,是她晚年的作品。小说的主人公冯二成子的故事与萧红1941年出版的长篇小说《呼兰河传》中磨倌冯歪嘴子的故事有重叠和相近之处。《呼兰河传》的第七章主要写的就是磨倌冯歪嘴子的故事。一贫如洗的磨倌冯歪嘴子和邻家漂亮能干的闺女王大姑娘私自结合,但王大姑娘从此被人看轻,再也没有人提她的兴家立业的福相,在贫困、疾病和谣言的重重压力下,王大姐在生第二个孩子后死去。冯歪嘴子和孩子们继续活着,在最低限度的生存条件下。从故事的角度而言,《后花园》中的冯二成子也经历了娶妻生子,妻死子亡而冯二成子还继续活下去的这么一段人生经历。

但如果两个故事完全相同,就没有必要再写。要注意在《后花园》当中,实际是作家本人更多地将自己的精神和情绪投射到了冯二成子这个人物身上。同学可以看小说的后半部分,冯二成子送走了自己单相思的邻家姑娘,又送走了邻家姑娘的母亲,“他伏在地上哭了一袋烟的工夫”,并思索人生的一些终极问题“是谁让人如此,把人生下来,并不领给他一条路子,就不管他了”。接下来冯二成子的一些感受和思想,敏感的同学可能会觉得在冯二成子这样的农民身上,不可能产生这么丰富的思想和感受,这是作家把自己在战争中的体验加到了人物身上。

更扩大一些说,在战争的背景下,有两类人,一类人是远行者,离开故乡投入战斗;还有一类人是大地的固守者,他们留在大地上,就是小说中冯二成子这样的人。从这个角度,可能同学就能更准确也比较容易地理解《后花园》。

02、废名的诗歌是公认的晦涩难懂,如何来把握他的诗歌如《灯》的内涵?

废名曾经出过一本专门谈对新诗见解的书《谈新诗》,他在书中提到:“如果要做新诗,一定要这个诗是诗的内容,而写这个诗的要用散文的文字。以往的诗文学,无论旧诗也好,词也好,乃是散文的内容,而其所用的文字是诗的文字。我们只要有了这个诗的内容,我们就可以大胆地写我们的新诗,不受一切的束缚”。

我们简单地说,散文和诗的最主要的区别是,散文应当是明白的,每句话的内容是确定的,而诗是晦涩的、朦胧的,每句话的意义是不确定的,具有多种的解释的可能性。因此,废名的诗歌在形式上并没有诗的整齐或者韵脚之类,但在其诗歌的内涵上却充满了诗的“本质”——多义性,由此带来解读的困难。但同学只要理解了废名诗歌写作的这种追求,就也可以摸索出一点办法来。既然他的诗歌每一句都没有定解,那么同学不妨放开思路,按着自己对诗歌字面意思的理解,再结合自己对生活的一些体验和认识,大体上就能先把每一句的字面意思弄清楚,然后再串起来理解。具体到《灯》这首诗,我们在课程讲解过程中已经对这首诗做了大致的分析,同学可以沿着课件所提供的寻找对应意象的思路,继续展开自己的理解。

03、在习惯了中学语文教学中所教导的“形散神不散”是散文最优秀的品质之后,如何理解周作人式的看起来散漫无边的散文,并且读出他的散文的滋味来?

很多学生对周作人的散文无法理解,更难品味出他散文的味道,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在通常的语文教学中,同学们总是被教育,散文是有中心思想的,写得好的散文是“形散神不散”的,因此,同学们习惯了在散文的每一段落中去寻找作者的用意,即散文的中心思想的“神”。但是用这样的方法来读周作人的散文的时候,就会遇到问题。具体到我们课程中选讲的《水里的东西》,很多同学读完之后,会感到摸不着头脑,作者到底要说些什么。看过课件之后,同学能明白作者要谈的是“鬼后的人”,借说“鬼”来说人。周作人写文章,很少直接点题的,但这篇文章的末段,他主动“说明寓意”。他说河水鬼大可不谈,但河水鬼的信仰和信仰河水鬼的人,却是值得注意的。一方面注意的是信仰河水鬼的人,就是普通的百姓;一方面是河水鬼的信仰,就是对人类童真时代的信仰。这和周作人的人类学的一个基本观点是一致的:人类的个体发生与系统发生的程序相同,人的儿童状态和人类童年期是有内在相通之处的。人总是想要回到早期的状态中去。周作人写这篇文章,用对可爱的河水鬼的分析,期望人们能够用社会人类学与民俗学的“明灯”,来分析俗世的人们的所思所想,引起人们对这方面工作的重视。但同学看过课件之后,仍然会有困惑,既然是谈鬼后的人,而通篇文章谈的却是鬼,而且东拉西扯,没有中心。

这就要从周作人的散文观甚至文学观谈起。周作人曾经明确表示:“我写文章,向来以不切题为宗旨,至于手法则是运用古今有名的赋得方法,找到一个着手点来敷陈开去,此乃是我的作为金针”。“不切题”正是周作人写文章的追求,至少在阅读的过程中要让读者感觉到文章的随意与自然。所以在行文的过程中,要尽可能地笔随人意,做到“情生文,文生情”。就象他在一篇序言中所说的:“这好象是一道流水,大约总是向东去朝宗于海,他流过的地方,凡有什么汊港弯曲,总得潆洄一番,有什么岩石水草,总要披拂抚弄一下子才再往前去。这都不是它行程的主脑,但除去了这些也就别无行程了”。在周作人看来,文章的中心只有一个(主脑),但通向中心的过程却很不同,可以象一般人一样直奔主题,也可以象他所主张的四处潆洄抚弄一下,增加行文的趣味,使文章摇曳多姿,实现文章本身的美感。这就是周作人散文创作的基本追求。但要提醒同学注意的是,周作人的散文不是没有思想的,他在后来是把自己的所有思想都通过散文这种形式来表达,所以,他注意的是把思想表达得优美,而不是不表达思想,不载道。

04、在阅读曹禺的过程中,同学们最大的困惑可能有两个方面:一是《雷雨》那种具有强烈的戏剧冲突的戏比较好理解,而《北京人》相对来说,戏剧冲突不强烈,那么该剧究竟从哪种意义上说是优秀之作呢?二是就《雷雨》本身而言,最难理解的就是它的序幕和尾声的意义。

关于曹禺的《北京人》的风格,很多研究者都指出它和契珂夫的戏剧之间的关系。曹禺自己也谈到他对契珂夫戏剧的理解,他认为契珂夫的戏剧“写得很深很深,他着力写人的醒悟,写人在他的命运中一种悟到的东西,他把人的思想感情升华起来,把许多杂念都荡涤干净而显得更加美好,我是从其中悟到一点东西”。曹禺在晚年承认自己的《北京人》在风格上与契珂夫的戏剧的相似性,即是一种“生活化了的戏剧”。而且他对契珂夫的“生活化了的戏剧”的理解不是停留在一种相对肤浅的层次,比如一般人都会想到的“生活化的戏剧”是指剧作家善于从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取材,以片断的而非连贯整一的情节来结构戏剧,这当然也是契珂夫戏剧的特点,但曹禺却能从契珂夫的“生活的戏剧”中发现作家的审美追求和审美理想。在《北京人》中,就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曹禺所发现的契珂夫的审美理想和审美追求,也就是要开掘出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思想感情的升华”,对爱与美的追求,也如契珂夫所说“生活,人,都应该是美的,戏剧更应该给人以爱,温暖与希望”。所以,在《北京人》这部“生活化了的戏剧”中,曹禺超越了在《雷雨》中所体现的对戏剧性的追求,转而表达人对于生命的诗意的追求。同学们由这个角度再来看课件中提到的《北京人》整体风格的沉静,作家的生命状态由《雷雨》的夏天般的郁热转向《北京人》的秋天般的沉静,也能够理解课件中提到的曾文清和愫芳的区别。

曾文清所以成为“生命的空壳”,就因为他对生命已经没有激情,没有热爱,而是“懒于”做一切事,而愫芳则不同,虽然她的生存处境很艰难,她仍然关心比她更为弱小无助的人,而且随时感受着生命当中的欢乐、喜悦,认为“活着就是这么一大段又凄凉又甜蜜的日子”,这是一个灵魂高尚优美的女性。

我们再来看关于曹禺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雷雨》的序幕与尾声的意义。在理解这一点的时候,同学一定要跳出《雷雨》是一出“社会问题剧”的既有的框框。《雷雨》是一出很象戏的戏,在剧本的正文中,充满了纷繁复杂的戏剧冲突,在当年演出过程中,就因为强烈的戏剧性与悲剧性,引得观众趋之若鹜。在《雷雨》的接受过程中,被当作了“社会问题剧”,有它的现实合理性,正如田汉所概括的,《雷雨》写于1933年,但在社会上公演已经是1935、1936年,时代背景是全世界的弱小民族都受到侵害,中国的东北三省已经沦陷多年,而华北也被日本人所控制,中国民众郁积的悲壮情绪已经很强烈,所以《雷雨》当中强烈的情绪正适合他们,再加上一些左翼批评家的推波助澜,就使得《雷雨》从一开始就被确定为“社会问题剧”。但作家反复地指出过“我写的是一首诗,一首叙事诗”,所谓“诗”,应该没有非常明确的社会现实目的,而是一种情感的发抒,作家说自己“可以随便应用我的幻想,……在许多幻想不能叫实际的观众接受的时候,我的方法乃不能不把这件事推溯,推,推到非常辽远的时候,叫观众如听神话似的,听故事似的,来看我这个剧,所以我不得已用了‘序幕’和‘尾声’”。这里很明显地点出自己写的是幻想的东西,只不过借助了看起来很真实的一些现实的材料,所以才用序幕和尾声让观众也超脱出剧情,而将情绪带向辽远。从曹禺个人的美学观来看,给观众以刺激不是他的主要追求,由恐惧和怜悯产生的感情的净化作用,才是他的创作的目的。

05、同学们可能能欣赏感情强烈的文学作品,而对在叙述中给人以不动声色之感的作品,如我们在课堂上选讲的方方的《风景》,这部新写实的开山之作,可能会感到阅读时进入的困难,不明白作家为什么能够如此冷静,无动于衷?

首先要告诉同学的是,世界上没有无动于衷的作家,如果一个人对世事没有强烈的爱憎,他就不可能写作。只不过每一个作家表达自己的爱憎的方式不一样而已,象我们在讲现代文学作品选讲时提到的巴金的作品《家》,就是带着强烈的爱憎,作家的文笔也比较清新流畅,能将感情一泻千里地表达出来,并引起读者,特别是青年读者的强烈共鸣;在讲当代文学作品时,余秋雨的散文实际上也具有这种感情强烈的特征,这也是他的散文在1990年代风靡中国大陆的一个重要原因。感情是文学的重要因素,抒发感情是文学的题中应有之意,但每个人抒发感情的方式也是相异,文学表达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

从文学技巧的角度来说,冷静的叙述更难,作家既要描写生活中种种令人恐惧与战栗的丑陋,还要保持自己叙述语调的平静,这对心智的要求更高。从读者阅读的角度说,冷静的叙述与充满感情的叙述效果的不同,应当由专门的文学审美心理学来解释,包括利用接受美学的一些理论。本课程只能简单地从当代文学发展的链条上来看“新写实”。在1980年代初期,文革刚刚结束,“伤痕文学”应运而生,伤痕文学被认为充满了血与泪的控诉;此后,1985年出现了“寻根文学”,从民族文化的源头寻找中国新生的可能,作家写作时的语调已经有所调整。方方的《风景》是1987年问世的,当时确实给人耳目一新之感,在看惯了伤痕文学夸张的血与泪之后,一种看起来冷静、客观、不紧不慢的叙述使人的审美情感回趋。

但作家确实并不是毫无感情的,她只不过换一种方式,为了调动读者另外的审美经验,以期引起更大的震撼。《风景》的题词可以印证我们这方面的分析,“在浩漫的生存布景后面,在深渊最黑暗的所在,我清楚地看见那些奇异的世界”,这个题词中的“深渊最黑暗的所在”一语,已经表明了作家的态度。同学对这一类新写实的小说如果能够深刻领会,就能丰富自己的审美体验。

06、很多同学本来就觉得诗歌比较难理解,在讲到当代的诗歌时,我们既讲了中国当代政治抒情诗,又讲了朦胧诗,以及不归属于朦胧诗的当代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些诗人,在理解这些作品时,有统一的尺度吗?

理解诗歌本来就没有统一的尺度,但具体到当代,则同学可以自己总结出一些规律来便于记忆。政治抒情诗我们在课程讲解中已经讲得比较详细了,就是要注意它的来源以及在社会动员当中的作用,具体到政治抒情诗的写法,它的夸张、排比等手法。相对来说,政治抒情诗还比较好理解;而朦胧诗,在今天看来,其实并不象它刚刚出现时那样晦涩,朦胧诗的意义指向其实还是明确的,一般表现对黑暗的反抗,对光明、爱情的赞美等等,注意朦胧诗作者所使用的意象,这在当时是很新鲜的;至于课程讲解当中还讲到的昌耀、海子、翟永明等人,不能归类,同学阅读起来可能难度会大一些。但基本上每一个诗人的具体的诗作,课程讲解中都作了细致深入的讲解,所以同学认真领会课件,逐渐摸索,可以提高自己的阅读能力。

07、本课程选讲的中国当代散文只有四家:杨朔、巴金、余秋雨和史铁生,对于这四位作家,同学的熟悉程度是不一样的,可能杨朔和巴金相对比较熟悉,而对史铁生的散文要陌生一些,甚至直接阅读原文之后,也很难领会他的散文的全部精华,因此,如何阅读这位散文家的作品又成为一个问题。

在中学语文教学中,杨朔式的散文是最容易讲解也最容易为同学所模仿的,他的三段式,起承转合等等都很为人称道;而巴金以其知名度和影响力,特别是《随想录》是关于文革的回忆与反思,自然影响广泛;余秋雨在1990年代是蜚声南北的,只有史铁生,相对来说,知道他的同学可能少一些。而在文学界,对史铁生的评价历来不低。正如我们在课程讲解中已经提到的,史铁生在1980年代初期就以小说明世,而在1990年代之后,他就将最主要的精力转向了散文的创作。在现代文学史上,周作人是一个将自己的全部思想都用散文来表达的作家(尤其是他在1930年代之后),而史铁生是将自己的思想和生命体验都用散文来表达的作家。散文在他不是创作小说之余的闲笔,而是寄托了他的全部的生命体验。同学只有从这个角度去读他的《我与地坛》,才能读出散文的真正的意味来。他写地坛,绝对不是杨朔式的先写景,再转到写作的中心,写人,表达某种寓意。史铁生写地坛的一草一木,都是与自己的生命曾经呼应过的,一草一木本身就是写作的目的,没有其他的寓意。

08、老舍的话剧《茶馆》被称道之处很多,其中一点是《茶馆》的对话的精彩,在阅读剧本的时候要如何体会对话的精彩之处?

一般阅读话剧剧本的时候,剧本对话的精彩在默读中很难得到完全的体现,要在话剧舞台上演出时的效果可能更为明显,不过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来掌握剧本中人物的对话。就如老舍自己所认为的那样,人物讲话必与理智、感情、性格三者相联系,作家写作时是从这三者出发去寻找人物的语言,免得流于空泛无力。而同学们在理解话剧的剧本的时候,也可以结合这三点来理解,有的对话作家是用来表现人物的智慧的,在老舍的话剧中常常表现为人物的幽默;有的是用来体现人物的性格的,我们课件中提到的“秦庞对阵”,就是用来表现不同人物的性格的。还有的是人物在不同的情绪状态底下,或者人物之间不同的关系,都会导致人物之间感情色彩的不同,对话的“味道”也就不同。

老舍说自己“总想用普通话写出一些诗意来,比普通话多着一些东西,高出一块来”。他追求写出来的“虽然是大白话,可是不至于老老实实地爬行了”。语言不是完完全全地来自生活,依附着生活,而是动用了想象,是飞升而不是爬行,这也是同学在理解《茶馆》的对话的语言艺术时应当特别注意的,即同学们要带着想象力去读《茶馆》,《茶馆》的语言是有诗意的,不要完全坐实了来理解,而要带着想象来理解他的作品中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