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类的“反省的历史”是批评的历史。它有在这里申述的必要。因为它正是德国如今通行的治史方法。它并不是我们这里所提出的历史的本身.而是一种历史的历史;它是对于各种历史记述的一种批判,相对广巳们的真实件、可靠性的一种检查。它在事实上和旨趣上的特质,在于著文的人的锐利的眼光,他能从史料的字里行间寻前辈记载里没有的东西来,法国人在这类历史著作中,曾经贡献了许多深湛和精辟的东两,但是他们没有努力把这一种纯属批评的方法算做一种真正的历史。他们以批评的论文的形式,适当地写出了他们的各种判断。在我们德国人当中,所谓“高等的批判”,不但统治着语言学的领域,而且占领了我们的历史的著作、人们曾经假借了“高等批判”之名,就荒诞的想像之所及,来推行一切反历史的妄想逻说。这样,我们又添了另一种方法,使过去成为一种活跃的现实;就是以主观的幻想来代替历史的纪录;幻想愈是大胆,根基愈是薄弱,愈是与确定的史实背道而驰,然而他们却认为愈是有价值。
4.末一类的“反省的历史”,开宗明义,就显出它是一种局部的东西。它自然是分划的,但是因为它的观点是普遍的(如像艺术的历史、法律的历史、宗教的历史),它形成了达到哲学的世界历史的—种过渡。这一种的概念历史在我们现代里是比较发展的,而且受人注意。这些部门同一个民族的历史的全部结构,有着密切的关系;我们研究的主要问题,就是全部的联系是真真实实表现了出来呢,还是只找出了纯粹表面的关系呢”假如是纯粹表面的关系。这些重要的现象——艺术,法律,宗教等等,看起来便好像是完全偶然的民族的个别现象了。我们还要说明的,就是“反省的历史”进展到以普遍的观点为观点时,只要立场是正确的,它就构成——并不是纯届外表的线索,并不是浮而不实的结构——而是—个民族之历史中各种事变和动作的内部指导的灵魂。因为就像灵魂的指导者水星之神,“观念”真是各民族和世界的领袖;而“精神”,就是那位指导者的理性的和必要的意志,无论过去和现在都是世界历史各大事变的推动考。要认识在这方面的领导推动的“精神”,就是我们这番研究的目的。这就使我们讲到:(三)第三种历史——哲学的历史。前述的两种历史是无须解释的。它们的观念是不言而喻的。但是这最后—种则并非如此。它在实际上似乎需要一番阐明或者辩护。我们所能订立的最普通的定义是,“历史哲学”只不过是历史的思想的考察罢了。“思想”确是人类必不可少的一种东西,人类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此。所有在感觉、知识和认识方面,在我们的本能和意志方面,只要是属于人类的,都含有一种“思想”。但是只凭这层理由,就说历史必须和思想发牛联系,还是不能令人满意。就历史来说,“思想”似乎隶属于已存的事物——实际的事物,并且以这种事实为它的基础和指南针;同时哲学的范围却是若干自生的观念,和实际的存在是无关的:抱了这样的思想来治理历史.不免把历史当作是一种消极的材料;不许它保存本来的面目,逼迫它去适合一种思想,就如像一般人所说,以“先天论”来解释历史了。然而历史的职责,既然不外乎把现在和过去确实发生过的事变和行动收入它的记载之中;并且越是不离事实就越是真实。哲学事业的努力似乎和历史家的努力治好相反。对于这一个矛盾.和因此而加在哲学思辨上的指摘,我们将加以解释,加以驳斥。至于通常所提到的治史的目的、兴超和处理方式,以及历史同哲学的关系所发生的不可胜数的特殊误解,有的是陈腐的,有的是新起的.我们可不能一一予以纠正了。
哲学用以观察历史的唯一的“思想”便是理性这个简单的概念;“理性”是世界的主宰.世界历史因此是一种合理的过程。这一种信念和见识.在历史的领域中是—个假定;但是它在哲学中,便不是一个假定了。思考的认识在哲学中证明:“理性”——我们这里就用这个名词,无须查究宇宙对于上帝的关系——就是实体,也就是无限的权力;它自己底无限的素质,做着它所创始的一切自然的和精神生活的基础,还有那无限的形式推动着这种“内容”。一方面,“理性”是宇宙的实体,就是说,由于“理性”和在“理性”之中,—切现实才能存在和生存。另一方面,“理性”是宇宙的无限的权力,就是说,“理性”并不是毫无能为,并不是仅仅产生一个理想、—种责任,虚悬于现实的范围以外、无人知道的地方;并不是仅仅产生一种在某些人类的头脑中的单独的和袖象的东西。“理性”是万物的无限的内容,是万物的精华和真相。它交给它自己的“活力”去制造的东两,便是它自己的素质;它不像有限的行动那样,它并不需要求助于外来的素质,也不需要它活动的对象。它供给它自己的营养食物,它便是它自己的工作对象。它既然是它白己的生存的唯一基础和它自己的绝对的最后的目标,同时它又是实现这个目标的有力的权力,它把这个目标不但展开在“自然宇宙”的现象中,而且也展开在“精神宇宙”——世界历史的现象中。这种“观念”是真实的、永恒的、绝对地有力的东西;它已经把它自己启示于世界,而且除了它和它的光荣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启示于世界——这些便是前面所谓在哲学中已经证明的、而这里又看作是已经证明的假定。
黑格尔:《历史哲学》,王造时译,上海书店出版社2006年,第41—131页。
世界历史无非是“自由”意识的进展。
这种历史作者“既然生活在他的题材的精神中间,不能超出这种精神,所以他毫无反省的必要”,“他编著历史,就会把自己的目的,作为历史的目的来处理”。
一部历史如果要想涉历久长的时期,或者包罗整个的世界,那末,著史的人必须真正地放弃对于事实的个别描写,他必须用抽象的观念来缩短他的叙述;这不但要删除多数事变和行为,而且还要由“思想”来概括一切,藉收言简意赅的效果。
从质的方面说,自然环境是“一种主要的、面且必要的基础”;从量的方面说,我们不应该把自然界的意义估计得太高或太低,比如,伊奥尼亚的温和的气候固然大大地有助于荷马史诗的优美,可是这个温和的气候并不能单独产生荷马,而且它并没有再产生其他的荷马。
并非为了什么内容,什么思想,它只是一种肉体的狂热,而不是一种精神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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