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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佛罗伦萨建立一个新的政治制度的最完整的方案是在他上教皇列奥十世的陈情书中提出来助;这篇陈情书是在乌尔比诺大公,小洛伦佐·美第奇(死于1519年)死后写成的;他曾经把他的著作《君主论》献给这位大公。那时国家正处于穷途末路、腐败不堪的状态中,而所提出来的挽救办法未必都合于道德;但最有趣的是:我们看到他如何地希望建立起一个温和的民主形式的共和国以为美第奇家族之续。我们不能想象出一个对教皇及其许多依附者和对佛罗伦萨的不同利益做出让步的比这更巧妙的计划;我们也许以为是在看一个钟表的装置。在他的著作《史论集》中,原则、评论、对照、政治预测等等,比比皆是,其中闪耀着惊人的识见。例如,他承认共和制度的虽然不是始终如一地但却是不断地发展的规律,并要求一种可以通融变化的宪法以作为避免流血和放逐的唯一手段。出于同样的理由,为了防止私人暴力和外来干涉——“一切自由的死亡"——他希望看到采取一种司法程序(“起诉”)来对待被憎恨的市民,过去佛罗伦萨在这方面,除了审理诬陷罪的法庭外是一无所有的。他巧妙地描述了迟延判决和无意判决,这种判决在共和国家的危急时期将起一种非常重要的作用。不错,他曾经一度被他的想象和形势的压力所迷惑,不适当地称赞人民,说人民能够比任何君主更好地选择他们的官吏并且可以用“善意的劝告”来纠正他们的错误。关于托斯卡纳的统治权,他相信应该属于他出生的城市,并在一篇特别“论文”中主张重新征服比萨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既;他哀叹阿雷佐在1502年叛变之后没有被夷为平地;他总的认为,应允许意大利的一些共和国自由扩展和开疆拓土,以便在国内享有和平和免于受到外来的攻击,但他宣称,佛罗伦萨总是从错误一端开始,从一开始就和比萨、卢卡和锡耶纳成为死敌,而皮斯托亚则因为“被待如手足’自动悦服于它。


    马基雅维里:《佛罗伦萨史》,第121-123页。

    由于贵族企图发号施令、平民阶级不愿服从,很自然地引起严重敌对,这就是各城邦大部分纠纷产生的根源。由于两个阶级这种心意不同,干扰各共和国的所有其他祸患也无不由此产生。这个问题使罗马不能统一。如果允许我以小比大的话,那么,可以说是使佛罗伦萨分裂的原因。不过,同样的问题在每个城市产生的后果却很不一样。在罗马,平民和贵族之间进行斗争的时候,它的内部对立是刚刚开始;而在我们这个城市,公民之间的斗争却使对抗结束。在罗马是靠制定新的法律来结束争吵;在佛罗伦萨则是在使优秀人物死亡和被放逐之后斗争才算完结。罗马的对抗增强了他的军事威力;而在佛罗伦萨的内部分裂却把它的军事效能消蚀殆尽。在罗马,在争执中形成不同的社会等级;在佛罗伦萨,敌对行动却消灭了原有的阶级分野。之所以产生这些完全相反的结果,必然是由于这两个城市的平民抱有不同的目标。罗马平民竭力争取的是和贵族共享最高职位;而佛罗伦萨平民的奋斗目标却是要把贵族全部排出最高位置。由于罗马平民的愿望比较合乎清理,他们并未对贵族进行特别的侮辱,从而在并未诉诸武力的情况下,贵族就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于是,在某些有争执的问题上经过些争论之后,双方同意制定法律;一方面使平民得到满足,另一方面贵族也可以继续享有尊严。
    佛罗伦萨则不然,由于平民的要求既蛮横又不公平,贵族在绝望之下竭尽全力进行自卫,从而演成流血事件,随后许多公民还被放逐。事后制定的法律并不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完全是有利于胜者一方,还有一点必须看到:罗马平民争取到的权力使他们的思想得到很大的提高;因为平民和贵族都可以在国家机构中担任各种职务,从而使贵族特有的优点对平民起到及其有益的影响。这样,由于城邦的长处得到发扬,罗马因此威望很高。
    但在佛罗伦萨,因为平民成了胜利者,贵族被剥夺了参加政府的一切权利。他们为了重新取得一部分权利,必须不仅在外表上装作平民的样子,而且在言谈举止上、思想认识上生活方式等等方面,也都要向平民看齐。因此,他们的纹章式样、家族名称和豪放的感情也都化为乌有。由于平民本来就不具有这些特质,因而他们并不赏识这些东西。于是佛罗伦萨日益消沉,丧失体面,罗马贵族的美德后来堕落变化为傲慢狂妄;未过多久,公民就看到如果没有一位君主,国家大事就无法进行。而佛罗伦萨这时却发展到了这一步:只要最高领导者有健全而明智的头脑,就满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愿望,很容易地把这个城邦捏塑成任何形状。这一点只要读者能自己阅读本书的上边一卷,就可以部分地察觉到了。
    前面我们已经说明佛罗伦萨的起源,它的自由独立如何开始,分裂的原因是什么;而且已经把贵族和平民之间的派别斗争如何在雅典公爵的暴政之下停止,以及贵族如何随之毁灭等情形交代清楚。现在我们要说的,就是公民和庶民之间的互相仇视以及所产生的各种后果。
    贵族既已被压倒,和米兰大主教之间的战争也结束,看来佛罗伦萨已不存在任何纷争的因由了。但是,这个城邦的恶运和它那有些缺陷的法律规章,却又引起了阿尔比齐和里奇这两个家族之间的仇恨,从而再次使全城公民完全分裂,就像过去奔德尔蒙蒂和乌贝尔蒂这两个家族或多纳蒂和切尔基两个家族曾经使全城彻底分裂那样。这时,教皇住在法国,皇帝住在德国。他们为了在意大利保持自己的势力,就把英格兰、荷兰、布列塔尼等地区的许许多多士兵派到我们这里。在一场战争结束后,这些外国士兵就会被抛弃、领不到薪饷,但仍然留在我们这里。他们在某些冒险家的旗帜下结成匪邦,在普罗旺斯人雷亚尔阁下的指挥下窜入托斯卡纳境内。他的到来使意大利各城市都惊恐不安。佛罗伦萨人不只为全城的安全准备了武装力量,而且许多公民,其中包括阿尔比齐和里奇这两个家族,也都为了自卫武装起来。那时,这两个家族之间充满仇恨,双方都企图用战胜对方的办法取得共和国统治权。他们还未进行公开武装对抗,只是在某些政府机构和政务会议中互相争斗。正当全城都武装起来的时候,有一天在老市场有人吵起来,就象这类事情往往会发生的情况一样,立刻招来许许多多的人。骚乱正在扩大,有人对里奇家族的人说阿尔比齐家族的人攻击了他们的党羽;又有人对阿尔比齐家族的人说起里奇家族的人正在搜寻他们。这样一来,全城的人都动起来。长官们毫无办法,只有尽力约束这两个家族,防止真的发生一场不幸,但在这个问题上,虽说两个家族都没有错,祸事也尚未发生;但是,有人却故意制造谣言,说祸事已经发生了。这件显然是很小的事情,却更煽动起两派敌对情绪,使双方都下定决心更加卖力地扩大各自的追随者的队伍。至于官员们,自从贵族垮台之后,由于彼此之间这时已经完全平等,因而使长官们也比过去更受尊敬。因此,他们计划只用民政权威来平息这次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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